大定府城外,宋军阵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口令声。
三百名火器营士兵迅速列阵,将五十门";小炮";架设在距城墙二百步的位置。
这种‘小炮’是突火枪放大版,‘小炮’通体漆黑,炮口粗如碗口,炮身用铁箍加固。
每门炮旁站着两名士兵——一人负责装填,一人手持火把。
城墙上,完颜银术可扶垛而立,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宋军阵列。
他年约四旬,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那是十年前与辽军作战留下的勋章。
";将军,宋军那些铁管子是什么?";
副将指着宋军阵前的";小炮";,声音里带着不安。
完颜银术可冷哼一声:";管它什么妖器,传令投石车准备火油罐,弓箭手备火箭!";
完颜银术可猛地抽出弯刀,";让这些南蛮子尝尝——";
话音未落,宋军阵中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五十门";小炮";同时喷出火舌,五十枚小型震天雷划破长空,在城墙上空炸开一片死亡之花。
";趴下!";完颜银术可厉声喝道,却为时已晚。
一枚震天雷正中他身旁的投石车,飞溅的铁片和木屑瞬间将三名操作士兵撕成碎片。
爆炸接二连三,城墙上碎石飞溅,浓烟滚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岳飞在马上举起令旗:";火枪队上前!弩箭手掩护!填河队准备!";
一千名火枪兵列成三排横队向前推进。
他们手中的‘火枪’比";小炮";小得多,枪管细长,尾部装有木托。
第一排士兵单膝跪地,第二排弯腰站立,第三排直立,形成梯次火力网。
";放!";指挥官令旗挥下。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城墙垛口处刚探出头的金军弓箭手顿时倒下一片。
紧接着,三千弩箭手同时放箭,黑压压的箭雨越过火枪队头顶,覆盖了整个城墙。
在火力掩护下,两万民夫推着满载土石的木车,呐喊着冲向护城河。
他们每百人一队,由五十名盾牌手保护,巨大的橹盾连成移动的城墙。
完颜银术可从尸堆中爬起,吐出一口血沫。
他左臂被木屑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环顾四周,北面城墙上的十二架投石车已损毁大半,守军死伤惨重。
";传令预备队上城墙!弓箭手隐蔽射击!";
完颜银术可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眼中燃烧着怒火,";再调五百骑兵到西门待命!";
城下,第一波填河队已抵达护城河边。
民夫们将土石倾入河中,水面顿时浑浊起来。
突然,城楼两侧的城垛处射出数十支火箭。
几个民夫惨叫着跌入河中。
";火枪队,城楼两侧的城垛处,齐射!";岳飞厉声喝道。
火枪队立即调整角度,一阵齐射过后。
城楼两侧的城垛处爆出几团血雾。
这时,金军弓箭手改变了策略。
不再露头瞄准,而是从垛口处盲射。
虽然准头大减,却让宋军难以锁定目标。
姚雄策马来到岳飞身旁:";鹏举,金军学乖了。照这速度,填平护城河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岳飞微微点头,刚要开口。
突然,大定府西门门洞大开,城门前的吊桥缓缓放下。
刹那间,几百金军铁骑裹挟着滚滚烟尘,如黑色洪流般汹涌杀出。
这些铁骑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人和战马均被厚重的铠甲覆盖,手中马槊密密麻麻,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目标直指宋军火器阵地。
“陌刀军听令,立即上前!长枪兵,迅速列阵!” 岳飞反应迅速,瞬间拔剑出鞘,清冷的剑鸣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
三千陌刀军如同训练有素的钢铁之师,迅速在火器营前集结,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陌刀,气势如虹。
后方两千长枪兵动作娴熟,迅速将丈八长枪架在盾牌之上,枪尖如林,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荆棘。
眨眼间,金军铁骑已如疾风般杀至阵前。
完颜银术可一马当先,身形矫健如豹,手中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劈开一支射来的弩箭。
紧接着,他暴喝一声,借助战马的强劲冲力,将马槊如毒蛇出洞般刺向一名身着重甲的陌刀军士兵,妄图连人带甲一并捅穿。
然而,他严重低估了陌刀军铠甲的坚固程度。
马槊刺在铠甲上,只听见 “铛” 的一声沉闷巨响,竟未能穿透分毫。
那名陌刀军士兵毫无惧色,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丰富的作战经验,迅速挥动手中陌刀,带起一道寒光,朝着完颜银术可的马头砍去。
";铛——";
陌刀与马槊相击迸出刺目火花。完颜银术可只觉虎口剧痛,险些握不住兵器。
他急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完颜银术可的战马还未落地,四周寒光骤起——五柄陌刀同时从不同角度劈来!
锋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保护将军!";三名亲兵纵马冲来,用身体组成人墙。
最前面的亲兵被陌刀当胸劈中,精铁打造的护心镜如薄纸般撕裂,整个人几乎被斜劈成两段。
借着亲兵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完颜银术可猛夹马腹。
战马嘶鸣着撞开两名陌刀军,却见前方又竖起如林枪阵。
寒光闪闪的枪尖上还挂着残肢碎肉,那是先前冲锋骑兵留下的";战果";。
";撤!快撤!";完颜银术可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眼角瞥见自己的副将被三杆长枪同时贯穿,像破布娃娃般挑在半空。
五百铁骑此刻已折损大半,残部被陌刀军和长枪兵分割包围,如同陷入钢铁绞肉机。
一支流矢突然射中完颜银术可左肩,箭簇穿透铁甲扎进皮肉。
他咬牙折断箭杆,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杀出血路。
完颜银术可伏在马背上,左肩的箭伤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甲胄缝隙不断渗出。
他咬紧牙关,耳边尽是亲兵们拼死突围的喊杀声与战马嘶鸣。
";将军快走!";一名满脸血污的亲兵猛抽完颜银术可战马一鞭,自己却转身迎向追来的宋军陌刀手。
战马吃痛狂奔,完颜银术可死死攥住缰绳,在颠簸中回头望去——那名亲兵已被三柄陌刀同时劈中,残破的身躯像破布般挂在刀锋上。
吊桥近在咫尺!
城墙上金军弓箭手疯狂放箭,箭雨暂时阻隔了追兵。
完颜银术可的战马前蹄刚踏上吊桥,他就用尽力气嘶吼:";收桥!快收桥!";
绞盘转动声刺耳响起,铁链哗啦啦绷直。
吊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抬升,将最后五名亲兵隔绝在城外。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突然调转马头,迎着宋军枪阵发起了决死冲锋。
";放箭!放箭掩护!";完颜银术可跌跌撞撞冲进城门洞,厉声喝令。
守军慌忙射出最后一波箭雨,将追到护城河边的宋军暂时逼退。
沉重的城门轰然关闭,插上门闩的闷响像是给这场失败的突袭画上句点。
完颜银术可踉跄着扶住城墙,透过垛口望去——城外五百铁骑已全军覆没,尸体与战马的残骸在夕阳下泛着暗红。
宋军陌刀手正有条不紊地补刀,雪亮刀锋起落间带起道道血线。
";将军...";守城副将递来染血的布条,声音发颤。
完颜银术可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箭杆折断处露出森白骨茬。
";无妨。";他扯过布条咬在嘴里,右手握住箭簇猛地一拔!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随即用布条死死扎住伤口。
鲜血很快浸透布料,顺着铁甲滴落在城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