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口令。”
接岗者站好后回答:“回令。”
交接换岗完毕后,因为正逢年节,春节期间每晚岗哨所有人员在当天最后一班岗结束后都要集合,听训。
纠察让最后一班岗的夏知安复述口令。
“报告,准备吃馍。”
口令,每天都在更换,特殊时期时每个小时都在更换。
听到夏知安的口令,第一班岗的人瞬间不好了,尤其是队列里的队长。
雪燕队,就夏知安一人值岗,且是最后一班,所以不会出现传达时口误现象,只能是自己小队。
从后往上朔源,得出昨晚正确的口令是:“准备过河。”
“全体都有,准备吃馍。”喊出惩罚的纠察兵自己也愣住了。
整齐列队的人皆咬着下唇忍笑。
“全体都有,俯卧撑三百。”两个纠察兵已经趴在地上俯卧撑。
远远的食堂,一老一少隔着窗户遥看,眼中闪烁着泪花。
“爷爷”,夏小安把手搭在夏孟生的右手背上:“爷爷,姐姐现在是钢铁战士,钢铁战士!”
夏孟生点头:“我晓得。”
夏孟生抬衣袖擦眼角,叮嘱夏小安:“等哈儿见到姐姐,那么多人面前,不准哭哈。”
“爷爷,我们进去守着锅,要开早饭了。”
俯卧撑结束,夏知安没有晨练,而是站在大门口警戒线内张望,她确信她没有眼花,那就是爷爷和小安。
万里迢迢,就为了到这儿来看自己一眼吗?
这地方多冷啊,是老家那边的人根本没有见过的积雪寒冬。
“我居然在训练场上看到了“望夫石”?”
夏知安扭头,余牧舟站在她的身侧微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见冷风中颤抖的绒毛。
夏知安鼻子轻哼,她现在没有心情赏美色,转头就走,围着训练场跑步五公里。
余牧舟陪跑。
食堂门口,军歌嘹亮,激情澎湃,驱走冷意。
大圆桌上都放着一个大盆,里面是圆滚滚的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大汤圆。
在有些地方叫团子,比市面上卖的汤圆要大数倍。
候班长特意叮嘱:“今天早上的用餐时间允许延长五分钟。”
云云夹得第一个是红糖芝麻馅的,嘟着嘴吹凉:“家乡味儿啊,居然能吃到黄糖汤圆。”
这种黄糖,甘蔗为料,只有在西部地区售卖,可以用做糕点馅。
“我这个是肉馅的。”贵贵低声喊,奢侈啊!
“要是里面包了硬币,嘿嘿,在老家的话,明年家里就是我当家。”
“这肉馅和我在老家的时候吃得不太一样,好像放了豆豉,蒜苗杆杆,好香哦,
是不是?蓉蓉?这吃法还挺创新。”
夏知安没有说话,沉默的炫完碗里的六个,站起身又从盆里打了六个。
狗剩儿紧跟着也打了六个,不忘说话:“知安,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还以为夏爷爷来了呢。
这肉馅,就是夏爷爷调的味儿,还有这红糖芝麻,是在石对窝里千锤百炼,
是我们的家乡味儿,等哈儿我要去问候班长他在哪儿买的……”
狗剩儿还在说,夏知安没有听,端着碗转身就要去厨房。
通往厨房的门帘处,站着一老一少,朝她咧嘴笑。
“姐姐,好不好吃?我和爷爷搓了好久呢。幸好有很多哥哥们帮忙。”
夏知安捧着碗,喉咙在颤抖,不是幻觉,她早上没有幻觉。
明明分开才几个月,却感觉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爷爷,弟弟,新年好。”
齐整整的声音,洪亮,甜甜的喊一声“爷爷”,就像在跟家里的爷爷拜年,问好。
“愿你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新年好。”夏孟生闪烁欢喜的泪花。
夏小安提着篮子,里面满满的一片红上学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陪着爷爷给每一桌发红包。
这是压岁钱!
夏知安放下碗,快步迎上去,从夏小安手里接过篮子。
拿到红包的人忐忑,眼神询问大队长。
夏孟生道:“你们都和我孙女差不多年纪,我来到这儿,你们喊我一声爷爷,那就都是我的孙孙。
你们给我拜了年,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大年初一,要给后辈们压岁钱,
祝愿在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学业进步。
收下,一点心意。”
猎鹰带头,把红包装兜里:“谢谢爷爷。”
大家学着,装兜里:“谢谢爷爷。”
猎鹰以为红包里真的就是一点儿心意,毕竟,孤寡老人,带着两个孙孙,能有啥子钱嘛?
等过了今天,自己再添些回给老人,这才是礼尚往来。
家属院,住得近,方便。
“谢谢爷爷。”
每个人眼眶都红红的,他们中,有的是几年不曾回过家的老兵,有今年才到的新兵。
姚芳菲拿着红包,恭恭敬敬的道谢,自家爷爷从不给红包,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余牧舟替夏知安把第二碗汤圆吃了,凉了再吃,伤胃,不消化。
“爷爷”,余牧舟瞅篮子里的红包:“要不把头几年的也给我补上呗,狗剩儿他们都有呢,尽在我面前嘚瑟。”
夏孟生下意识瞄夏知安,见孙孙眉眼未抬,这是同意的意思。
“给你补上。小伙子,要听话,好好干,要身体好。”
“我晓得的,爷爷。”
狗剩儿噘嘴学余牧舟的厚脸皮。
今天初一,不训练,修仙一天,大家可以自行安排,但不能出营。
夏知安带一老一少逛能逛的地方,问二人住在哪个招待所,冷不冷?
暖气咋样?要注意通风,千万不能受凉感冒,不要二氧化碳中毒。
“姐姐,阿舟姐夫没有告诉你么?”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把你自己卖了?这么不值钱吗?
就你这立场,打算收人家多少聘礼?”
“姐姐,莫怕,你看不上他,我去认个义姐嫁给他,人情照样能还上。”
夏孟生忍俊不禁。
身后余牧舟小跑而来,递给夏知安一张假条,今日允她出门,熄灯号之前回营。
“走吧,我们回家。”狗剩儿小跑而来,嘿嘿,他也去,沾光。
大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
余牧舟坐了驾驶室。
夏知安没问,狗剩儿已经问了。
“阿舟,是知安的家属随军申请下来了吗?
真好,以后得空了就有地方改善伙食了。”
“你就知道吃?你的编程到几级了?”余牧舟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