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训的印象中,只有华国人会在谈正事之前总是爱扯些有的没的,长篇大论的说上一通,最后才会步入正题。
后来他才明白,国内国外其实没什么区别,虚伪的人永远不会进行真诚的交流,人类的劣根性也从不会因为国籍肤色而有所区别。
在经过长时间的交流之后,张训终于从那位叫做威廉·海特的外交官口中听到了一个与文学关联不大的问题。
“所以,张先生,你是怎么看待所谓的乌托邦?鉴于你的新书剧情是以此为灵感而展开的。”
似乎这个问题只是他在看书时的一点小小的疑惑,威廉·海特的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因而也没引起张训任何的警惕。
张训仔细想了一下,最后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想法。
“美好,但荒诞。”
威廉·海特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似乎他的心情也因为张训的回答而变得更好起来。
“真是精辟的回答,难怪您能写出这么优秀的书籍。”
“不知道张先生知不知道苏联这个国家?”
闻言张训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但他立刻又放松下来,将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似是毫无所觉般的问道:“自然是清楚的,当初我有许多同学在法兰西没有学校接纳,随后便被一些爱心人士转移到了其他国家,其中就有一部分被转移到了苏联。”
“而我本人则是有幸被嘉德·让·罗贝尔先生引荐给查尔斯·道格先生,这才能在剑桥大学入学。”
说着他低垂的眉眼轻轻抬起,有些疑惑望向坐在对面的威廉·海特,不解的问道:“海特先生怎么问起了这个,这似乎与我的书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威廉·海特闻言则是发出了一声轻笑,似是觉得张训在装傻,他说道;“难道张先生不知道苏联想要建立的就是一个乌托邦性质的国家吗?不然您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一本小说呢?”
“恕我直言,我在这本书里面可是看到了一丝尤金·扎米亚的影子,虽然他的那本书被苏联当局给禁止出版了,但在下有幸拜读过一次,确实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呢。”
说到这里威廉·海特用一种较为遗憾的语气说道:“我本以为张先生是在致敬那位叫做尤金·扎米亚的苏联作家呢。”
我去,这老小子知道的好像有点多啊,他真的只是一个外交官吗?
张训的双眼在看向对方时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丝审视,虽然他很快收敛,但依旧被对方给发现了,威廉·海特冲着张训又露出了一抹十分官方的微笑。
这个时候张训隐不隐瞒都没什么意义了,他干脆当做不知道一般点头承认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但《美丽新世界》其实更多的是探讨科技的过度发展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我觉得这跟苏联扯不上什么关系。”
“尤金·扎米亚的书也只是给了我一些灵感罢了。”
“是的,是的,您是作者,您说的当然都是对的。”
威廉·海特并没有立刻反驳张训的意思,反而顺着张训的话题接着说道:“只是身为一名读者,我对张先生是如何看待苏联的这种乌托邦思想十分感兴趣,不知道您能不能解答一二。”
果然。
他就知道这帮玩政治的没有什么好心眼子,但是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张训感觉有些心累。
“海特先生。”
张训疲惫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一个作家,对于政治实在是不太了解,我想您问我是问错人了。”
“不不不!”
威廉·海特一脸不赞同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政治,这只是一个读者在看完书之后的一点小小的疑惑罢了。”
“既然张先生已经写出了反乌托邦的书,我想您对这方面一定有所见解。”
“作为一个外交官,倾听一下局外人的想法也是我们经常做的事情。”
“我想王储殿下也一定对此十分好奇。”
威廉·海特看向坐在身侧微笑倾听的爱德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是吗,殿下?”
张训的视线也跟着一块看了过去。
迎着张训和威廉·海特的双重视线,爱德华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然,难道跟作者交流探讨这本书的思想与内涵不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放心吧,训之。”
爱德华冲着张训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这只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一些交流而已,威廉是一位绅士,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就连坐在另一侧的塞尔玛都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张训觉得自己此刻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他们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作家罢了,就算说出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但一想到自己对爱德华还有事相求,不能与他交恶,张训也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很抱歉,殿下,海特先生,我对此真的没有什么见解。”
“我只能说在现如今的社会条件下,想要完成这个理想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就没有别的了吗?”
威廉·海特有些不满意的质问道:“要知道,你的书里对于这种完全平等的乌托邦思想可是在极力的反驳,难道你就只能说出这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