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旬,圣上的周身冷得能掉冰渣。
病也没有了,一日日净放冷气,本就淡漠无情的人心情一坏,旁人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边暗卫得了小胖崽的吩咐不敢违背,两个时辰后才踟蹰地在明熙帝面前禀告。
“太上皇,殿下他出宫去了……”
圣上闻言便是眉头一皱,虽然知道谁也对他造成不了危险。
做父亲的却仍想看看。
可都做了人,动用这些手段,岂不是真成了不伦不类的。
思索之际,小胖崽便出现在他面前。
“父父!”他抓了抓脸,瓮声瓮气地唤着圣上。
甲一躬身行礼,便随同甲三退下了。
甲三忍不住摸了摸胸膛,感受着那颗怦怦直跳的心,对着甲一挤眉弄眼。
没说话,但眼底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兄弟够意思,救我一命啊。”
甲一瞥开眼,心想着他真像殿下说的神经病。
圣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
小胖崽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花来,不多,十来支小野花。
“给父父。”胖宝宝知道父父的顾虑在哪里,可他并不想说出来。
因为推己及人,鱼儿好面子,父父难道就不要面子吗?
所以。他没有将一切挑明,只是用行动来说话。
正如父父为他做的一般。
小时候鱼儿看到什么都想给爹,现在也一样,长大后更不会变。
“父父,鱼儿爱你。”
父子两两相望,圣上怔怔,眼眶发红。
往后再没有这般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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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向移。
十年光阴,匆匆而逝。
小胖崽已然十六岁了,或许也不该叫他小胖崽了。
“爹爹!朝臣可真讨厌,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不想上朝了,他们就拿祖宗法度来压我。哼,这些话都说了千百遍,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年岁虽长,晏承裕在明熙帝面前还是咋咋呼呼的,一如他幼时。
“我儿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潜移默化,怎么今日在朝堂上脱口而出?”
圣上捏了一颗黑子,悄然放下,便抬眼看自己的儿子。
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日长大,明熙帝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释然。
小家伙长大了,身子抽条的极快。像是翠竹青松,平日里鲜衣怒马,和他全然不一样。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亮如繁星的眼里全是无语。眉目如画,眼似桃花。
黑金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沉闷,反正有种别样的生机。
像是清晨里的一颗露珠,又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我可不像爹那么好说话,每天起那么早就上朝,这样的苦,儿子受够了。”
圣上听到儿子说自己好说话,他挑了挑眉,没反驳,只说道:“那陛下砍了他们的脑袋。”
年轻的天子面色一变,讪讪地说道:“我说着玩的,爹,你就知道逗我!”
他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把脑袋往桌上一埋。仗着别人看不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大伴!大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喊人一叠声不带停的。
吴中和知道他这时会来,急匆匆交代御膳房去了,做些下火的膳食。
听到小茶壶上汽了,他眉眼带笑连连应声:“诶!奴才来了。”
天下见他躬着身,急忙从座上跳了起来,拉着吴中和的衣袖,将他按在椅子上:“大伴,你又忙什么呢。我说了下朝不见你,我会想你的!”
十几岁的少年郎,还是位皇帝,张嘴闭嘴都是想你,也不知羞。
1002 嗑着瓜子,把他们当成电视剧看。
唉!统的躯壳什么时候造好啊,真想变成人。
吴中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奴才也念着陛下呢,只是吩咐御膳房去了。”
晏承裕也知道他闲不住,嘟囔了几句,也不规劝了。
他眼珠一瞥,见到父皇面前摆着一盏新茶,便自顾自端着嗅了一下。
味道不一样嘞,于是毫无前摇张嘴便喝,咕嘟咕嘟一会就下了肚。
“爹,这什么茶,滋味真不错!”
明熙帝神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说道:“岭洲新贡的,今天刚到,朕一口未尝。”
晏承裕嘿嘿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挪着步子去了圣上身后,十分殷勤地给他捶背捏肩:“爹呀,您可见外了,和儿子还分谁和谁,我喝你不就是你喝了?”
他是觉得十分有理,神色坦然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