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馆后台。
“不行,再练。”
“不行,根本跟不上节奏。”
“再来一次,我陪你。”
小睦,或者说莫缇丝此刻有些红温了——理论上现在我应该快快乐乐地坐在化妆间里,一边唱小曲一边等着化妆师在我脸上浓妆艳抹……虽然有面具也用不着化什么妆,最多做一下发型和妆造。
可是在哪里都好,就是不该在这暗无天日的排练室!
小睦开始用一种小孩子置气的眼神气鼓鼓地蹬着抱着自己吉他默默回忆刚刚有没有出错的初华,手里的吉他拨片开始瞎扫,发出巨大而持续的逼动静,一阵阵波浪一样的喧闹弦音刺激得初华和一旁玩手机的真奈耳膜生疼。
“小睦,不要胡闹。”
初华有型的大手发力了,一把摁住了小睦毫无规律胡乱扫弦的手,轻轻敲了敲睦带着暗红色贝雷帽的小脑袋。
“才没有胡闹呀!明明晚上就要登台了呀!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练习而不是去化妆呀!”
初华完全没有平时那样哄着小睦的意思,而是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其实初华多少有些生气了。
“小睦就是在胡闹,自己完全跟不上大家的节奏,大家平时已经很宽容大度了,要是小睦继续老老实实的听话,这样的态度还会持续下去——”
初华抽出了拨片,完完整整地复刻了一遍小睦刚刚的瞎弹胡弹——几乎一个音都没有错,并且加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效果器和节拍器之后反而形成了一段相当摇滚的旋律。
这是一种态度——你不是不可替代的,不想被优化就老实听话练习,你没资格摆架子。
小睦老实了,有些不甘地低下了头,洁净但因为一直练习而有些发红的小拳头捏紧了又无力地松开。
“小睦平时很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今天不一样,没人会惯着你——换句话说谁都不会宽容彼此。”
“今晚站在武道馆舞台上的不是五个人,而是五个被梦想支配的人偶,五个红了眼的赌徒——所以请抛下那些不必要的情绪,一切欢笑和眼泪都请留到成功后。”
真奈见到自己的搭档说话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面,虽然理解初华已经为今天搏上了自己的一切,这样的情绪也算情有可原。
可是小睦估计会很不好受吧……真奈上前抱了抱低着头没有说话看不到脸的小睦,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传递着自己身上的温度。
全然没发现,自己怀里那个青色头发的可爱女孩,此刻的眼睛里似乎在和什么斗争着……瞳孔溢满了颤抖而纠结的情绪,止不住地地闪烁着,好似被红掌扰乱的清波,波光粼粼而暗流涌动。
……
如果要用一些更加家喻户晓的大型国际赛事形容所谓演出圣地武道馆的话,东京巨蛋是major和S赛,那么武道馆就是卡托维兹或者msi——毕竟是64年奥运会的柔道比赛现场嘛。
虽然这栋方方正正的八角笼形状的大型会馆历史底蕴很是丰厚,可柏河三辉并没有跟着大部队围在导游身边小学生一样听武道馆的光荣历史,而是看向远处那片神圣庄严的古战场……古建筑。
“祥子啊,你说要是我偷偷溜进去把住着的人……”
“不可以,”祥子隔着几层衣服用力拧了一下柏河三辉的腰子肉,对柏河三辉的危险发言很是无奈。“虽然是个可有可无的寄生虫家族,可这样做会引发外交事件的!”
被自己的国民嫌弃了呢天皇大人——柏河三辉只能收回自己大胆的想法,抬着头有些随意地靠在路灯边上,仔细端详着这处对于乐队来说的圣地。
武道馆……
虽然自家乐队不指着挣钱没什么目标,可是要是上个武道馆或者巨蛋什么的演出一次,享受一次人山人海的簇拥……
大家估计会很开心的吧?
“呐,祥子,”柏河三辉摸了摸祥子的脑袋,后者吓得顿了一下,但意识到柏河三辉在做什么之后就背着手一起望向眼前,默默享受起来。“想上一次吗,武道馆?”
“之前不是和初华她们约好了在武道馆一决胜负嘛。”
“不是,只有咱们几个的演出,只有Endless crychic的武道馆演出——听说这里最多可以容纳一万四千人哦。”
“那很多人了。”
怎么感觉这个小混蛋在敷衍我啊,柏河三辉低头看了一眼半闭着眼莫名开始一脸享受的祥子,把手从祥子的头上放回了口袋里。
充电模式结束,祥子有些不满地抬头,却只能看见柏河三辉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以及眼角隐约生出鱼尾纹,虽小但聚光的瞳孔周边渗出一丝血色,浓密的头发也生出一两缕白发。
医生老得好快啊,明明才二十七八岁,和没用老爹看起来都差不多年纪了——虽然自己知道老爹是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每日酗酒才这样的,医生虽然喝酒但可不是酒鬼,那点量基本不影响健康的。
医生的压力好大啊,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命运了,乐队,羽丘……
以后我也要这样吗?
背负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和余生?
“看什么,”柏河三辉轻轻敲了一下祥子的脑袋,打断了祥子的出神。“我脸上可没有痘痘,哪怕有你个小矮子也看不到。”
确实嗷,柏河三辉一米八一祥子一米五五,哪怕穿了增高垫也只是勉强到柏河三辉的胸口。
“切……关心你一下都不行。”
“你要是想关心我就好好替我分担一些乐队的压力,我又是作词又是作曲,预约录音室和live house也都是我代劳,不长白头发才怪。”
看到远处那个有些宿醉脸色通红,但勉强撑着脚步走向自己的银发人影,柏河三辉伸了个懒腰,身上发出一阵阵闷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祥子我们走吧,这次我们是观众,下次来武道馆,我们说不定就是台上的演员了。”
“你怎么擅自决定乐队的行程啊医生,大家指不定不愿意呢。”
“哦?一里我问你——”
柏河三辉精准地从公园长椅底下揪起一个粉色的团子,后衣领被拎在手里了才勉强伸展身形恢复人型,一里的脸色有点恐慌。
“请……啊请医生大人不要把小的卖给人贩子!小的不值钱的!”
沟槽的东京阿诺,这家伙总是说些有的没有吓唬小一里,回头就找她算账——柏河三辉把让一里脚尖着地,等一里站稳之后才问她:“一里想去武道馆演出吗?”
“诶……武道馆!?我我我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是突然进步之后惊喜神情,只是开始日常任务的质疑自己了而已。
“享受一万四千观众的簇拥,台下山呼海啸地呼喊着Luna的名号……”
一……一万四千人!!!
听着柏河三辉的怂恿,一里开始翻白眼了,和上岸被鱼贩子两棍敲在后脑勺的草鱼一样开始抽搐两下然后挺尸。
“好吧,”没办法地挠挠头,柏河三辉只得把一里交给专业哄弹吉他小孩的祥子照顾了。“武道馆什么的还是等一里心态好一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