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看了他的腿一眼，下了判断，“死不了，不用去。”
说完就要走，却再一次被拽住。
“又干……”她满脸不耐烦地回头，在对上云璟言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声音戛然而止。
云璟言满意了，小声嘟哝起来，“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同情……”
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栀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站到了三步远之外，脸色正经又严肃，“我可没有欺负你，你不要碰瓷我。”
云璟言：“……”
这回他是真被气哭了，“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我的腿都断了，我都要死了！你都不知道心疼我一下！你看外头哪个弟弟进医院，姐姐不陪着一起的！”
云栀面无表情纠正，“堂姐，不是亲的。”
云璟言一梗，干脆撒泼起来，“我不管！我叫你一声姐你就得答应！你必须陪我去医院！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他越说越委屈，从最开始的干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天杀的！谁来可怜可怜我啊！我姐姐不陪我去医院！我的命怎么这么……”
躺在杂物间外装晕的云以瑶气得都想爬起来给他嘴里塞上抹布！
能不能管管我了！
云栀听得头疼，一道禁言符甩过去，云璟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委屈又不满。
她挪开眼，径直往救护车上走，“看在我哥的面子上。”
云璟言立刻咧开嘴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
经过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自己从前为了云以瑶一直敌对这个亲堂姐，简直就是个傻叉！
云以瑶平常说得好听，关键时刻还不是推自己出去送死，反倒是自己这个堂姐，虽然也会教训他，平常看着又冷淡，又有点呆，可她不计前嫌救下自己，分明是面冷心热！
这才是他们云家的人！这才是他应该真心相待的姐姐！
护士把地上装晕的云以瑶塞进救护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子正对面的别墅，卫琳琳正举着手机，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不敢呼吸。
至于手机上的弹幕更是快得看不清内容。
谁都不知道，卫琳琳心血来潮的一次直播，会在外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医院。
云璟言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成功把常用道具从拐杖升级成了轮椅，某一方面也算是继承了云以鸣的衣钵。
见他没什么事了，云栀这才寻了个没人的楼梯间，准备把新抓的鬼球吃了。
她才刚把球拿到手里，楼梯间突然聚起一团黑雾。
云栀一愣，“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医院这地方阴气重，有哪条冥文规定鬼不能来吗？”女鬼抻着脖子嘴硬了一会，在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中底气全消，默默缩了缩脖子，“好吧，我一直跟在救护车后头。”
她的视线落在云栀手中，顿时一急，“要不然你别吃她了吧，多恶心啊，而且上次我看你吃我那么一小块，脸色都不好，你吃这么一整个……”
云栀想告诉她，单方面承接因果，和吃有罪孽在身的恶鬼不同，可说来话长懒得说，就干脆闭上了嘴。
“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种厉鬼，要不然你试试净化超度？我之前偶然撞见过玄师处理厉鬼，都是先净化掉厉鬼身上的戾气，再交给阴差的。像你这样直接生吞的，还真是闻所未闻的野路子。”
“净化？”云栀眨眨眼，“师父没教过，我们都是把鬼吃掉。”
话虽如此，她还是先把鬼球收了起来。
女鬼闻言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竖起个大拇指，“好家伙，你这师门还真是……大野路子教出小野路子啊，简单粗暴。”
说完鬼球的事，女鬼也说到了自己的来意。
“你上次承了我的因果，算是救了我一命，这次我特意帮你保住了你的弟弟，就算两清了。”
女鬼突然一顿，整个鬼都蔫下来，“不对，我今天差点魂飞魄散，又是你帮我稳住了魂体，所以我忙前忙后，还是欠你一条命。”
说到这，云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个不起眼的小玉瓶来。
刚一打开瓶塞，一股磅礴又纯净的金光洒满了整个楼梯间，一个个金色光团争先恐后就要从瓶子中挤出来。
云栀抓住一小颗金光，忙把瓶塞盖住才挡住其他金光挤出来。
可即便现在只有这一颗金光，也让女鬼魂体舒坦到发颤，声音激动。
“功德金光？你从哪偷的？这可是好东西！”
话落，一直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云栀不满地瞪她一眼，“不是偷的，我自己的。”
“你的？”女鬼一愣，“我说怎么你明明做了挺多好事，怎么身上一点功德都没有……不过既然是你的功德，你怎么不让它们附着在身上，还能逢凶化吉，滋养命格，反倒是收集起来？”
“我厉害，在身上没用，装起来有用。”云栀言简意赅，一边说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凭空在功德金光上画了一道符。
一道白光闪过，符成。
再松手，功德金光便像是被驯化了一样，乖巧地任由云栀摆布。
只见她素手翻飞，冲着女鬼结了个印，“去！”
下一秒，功德金光瞬间冲向女鬼，还不等她反抗，便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的魂体也肉眼可见地凝实了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幻化的鬼身上自带的血迹，也悉数被净化。
须臾的功夫，便从一个缠着黑雾的鬼魂，变成了干干净净的美艳女人，复古的红唇大波浪，身着修身的旗袍，瞧着能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女鬼不可置信地低头，如果不是自己依旧是飘着的，她还真以为自己复活成人了！
她抬头看向云栀，眼中兴奋地都闪了泪，“你……你用你的功德帮我重塑了鬼身？”
云栀摆摆手，“我在别墅里念咒的时候就向天道承诺了会以功德护你魂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只能让你暂时聚魂，现在才是真正的保住了你的魂魄。”
女鬼听不懂那么多解释，当即就扑上去想往她小脸上亲。
“我不管，你就是救了我！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我这幅样子了，我要对你以身相许！”
“我叫蓝茉莉，小丫头你叫什么呀？”
“以后我就跟着你吧！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的小脸最漂亮！你还不畏惧我身上的阴气，我就想跟你待在一块！”
“……”
听着楼梯间不断传来的动静，云璟言一声不吭，默默地推动着轮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