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此番当真是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
她昨夜先是意外地遭遇了绝境,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活了过来。
还未来得及庆幸和感慨,方才在婉和宫,司景煜的那番话,便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般,一下插入她的心脏,令她痛不欲生。
璃月本以为自己尚不懂男女之情,之前梦见司景煜,亦未想过此生还能相见。
可上天竟如此捉弄她,刚给她一个天大又意外的惊喜,便立刻赏了她一记惊雷劈在了她的头上。
她此刻心里当真是说不清的伤心,方才在婉和宫,她尚不敢这般痛哭。
眼下她是不想忍,亦无力装了。
春华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忙抽出巾帕替她不停地拭泪,很快,她的巾帕似乎都湿了大半。
春华心疼不已,等不及璃月心情平复,便着急地问道:
“公主,你这是怎的了?...
奴婢知你昨夜万分惊险,可眼下平安了,本该高兴才是。
公主如何伤心成这般?!...您有什么心事,不妨与奴婢说说,好过您这般伤了身体啊!”
璃月尽力让自己平复一些,将昨夜离开毓秀宫的遭遇,尽数对春华说了一遍。
春华先是紧张,而后庆幸:
“真是谢天谢地!...昨晚好险啊,公主大难不死,将来定是洪福齐天之命。
应该高兴才是啊,公主怎还伤心呢?...”
“本宫...本宫也不知,本来只觉得害怕,想尽快逃离北宸。
可如今,本宫只觉得人生无望,不想动亦不想逃,留在这儿等死亦无妨了。”
璃月说着,语气又变得丧气起来,伤心绝望溢于言表。
春华解了心里对璃月昨夜遇险的疑惑,之后的经历,她都在场。
于是,璃月此番这般伤心,她心里亦猜到了一二,便开口问道:
“公主,你与那二殿下,早就相识?...”
璃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本宫在大乾时便见过他,那时,本宫尚未进宫...”
璃月终于说出了自己和司景煜相识的经过。
“原来如此!...”春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闻一般惊讶。
“公主与二殿下竟有这般深的缘分,那当真是...天定的命数啊。
公主不是应该高兴,如何伤心成这般?
就因为二殿下对公主说的那番话?...”春华不解地问。
璃月闻言竟有些气愤:
“春华,你这是在笑话本宫吗?...
你明知本宫的心思,可方才他却对本宫说出那番祝福的吉言,本宫心仪之人竟要本宫嫁与那个傻子。
本宫应该承他的吉言,满心欢喜是吗?!”
“公主莫生气!...都怪奴婢不会说话,奴婢怎会是这个意思?!”春华忙宽慰道。
“咱们初来乍到,奴婢平时都陪着公主在寝宫内,这宫外的事,自是齐公公打听得多。
奴婢前些日子就听他提起过这个二殿下,公主在大乾的时候,就没听人提起过吗?...”
“本宫听大哥提起过...”璃月这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关于二殿下的情况,大哥也知之甚少。
只知他是北宸众皇子中,出身最低的,十四岁便出使代融国,整整十年之久,两年前才返回北宸。
他年纪已然不小,已经二十六了,却尚未婚配。
本宫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是本宫的故人。”
璃月平静地回忆起慕凌岳告诉她的这些细节,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嗯,这便对了,奴婢听闻的情况,亦差不多如此。
不过,齐公公打听的,要比这些详细不少。
总之,这个二皇子和其他皇子比,从小在这北宸皇宫里,过得委实很惨。
奴婢当时听了,还很惊讶唏嘘呢,委实不信,一个皇子会有这般境遇。
本以为这二皇子不是生得极丑,就是与大皇子一般,心智不全。
可没想到昨晚一见,竟是这般标致又出众的人物。
依奴婢所见,抛开出身背景不说,这二皇子该是北宸最出众的皇子才对。”
春华对璃月的眼光很是赞许。
“那又如何?!...”璃月有些灰心,“你也瞧见了,他对本宫无意,本宫自作多情罢了!...”
“诶?...奴婢所见,可并非如此哦!”
春华有些故作神秘地笑着回道。
“你怎会知晓?...”璃月一脸的不信,“春华你自小便进了宫,对男女之情,还不是和本宫一样懵懂?”
春华羞赧地笑了笑:
“是是是!...奴婢是不懂男女之情,可奴婢年岁委实不小了,这人情总该懂吧?!
公主昨夜不省人事,所以不知,昨夜要不是有二殿下,奴婢当时都慌了神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奴婢昨夜刚见到他时,他正抱着公主往寝宫赶,一身的官服,想必二殿下有公职在身,彼时刚下值回宫。
奴婢当时还以为他是宫里的医官呢,心里便很惊叹,这北宸皇宫的医官可真好啊,热心又果敢!
后来到了婉和宫,奴婢才知他的身份。
昨晚一整夜,二殿下真的很紧张公主的安危,命奴婢们一直守着,他像是没怎么休息,进殿探望了公主好几次呢!...”
璃月闻言虽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感动。
“他将本宫救回了自己寝宫,总该负些责任吧?!...
毕竟性命攸关,他又知晓了本宫的身份,本宫若死在他的寝殿可怎么好?!...”
春华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公主若这般说话,可委实不该了!...奴婢观之,可并非如此!
太医诊治过后,早就说公主无大碍,好生调养便可痊愈。
显见得是二殿下自己不放心,太着紧公主才会这般紧张。
更重要的是...”
春华欲言又止,脸上的笑有些意味不明。
“什么?!...你倒是说啊!好端端地卖什么关子?!”璃月不耐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