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红糖水端到赵云澜嘴边,“快,端着喝吧,神医开的药,一定药到病除的!”
她浑然没发觉,赵云澜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了。
赵云澜接过杯子,看着杯子里的红糖水,想起郎中的话:
月事期间吃凉食易使寒邪入侵胞宫,导致气血凝滞、运行不畅,不通则痛,引发下腹疼痛。
用生姜红枣红糖煮水,三者共奏温经散寒、活血通经、补虚止痛之效,可很快缓解腹痛症状。
顾洲远端来的这杯水完全对症,这就说明他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云澜羞臊得俏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她轻嘬一口糖水,热乎乎的,好似肚子真的不怎么疼了。
“顾兄,赵小姐这是怎么了?喝糖水就行吗?不需要开些药来吃吗?”苏沐风还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赵云澜身份特殊,可不能在这里病倒了。
顾洲远摆手笑道:“苏兄别急,赵先生身体无碍,这几日忌冰寒,多饮热水,腹痛之症很快便会消解的。”
苏沐风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赵云澜强忍羞涩,岔开话题道:“顾县子的这酒楼生意如此火爆,想来以后定能日进斗金。”
顾洲远打了个哈哈:“这第一天大家都来凑个热闹罢了,等慢慢的人们热情消退了,那时候的生意才是正常状态的。”
众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在谦虚。
诚然今天有他所说的那些泡沫存在,但摘星楼拥有极具稀缺性的菜品跟酒水。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酒楼未来是一片光明的。
提到这个,侯岳便得意起来了。
“哈哈······当初还是我提议远哥开酒楼的呢!昊子,以后再去醉仙楼吃酒,不用你请客,w我来!”
“我说侯岳,你是吃酒吃醉了吗?”关昊不可思议看着侯岳嚷道,“你是这摘星楼的东家,跑到醉仙楼去请客?”
侯岳连在自己嘴巴上扇了几下,“这不是以前说习惯了吗?顺嘴就秃噜出来了,我罚酒三杯!”
他现在确实是有底气的。
他占摘星楼两成份额,以摘星楼的吸金能力来看,他大小也算个富家翁了。
他站起身,连喝了三杯酒,酒气上头,让他说话声音放大了几分。
“今日在座的都是远哥的朋友,都不是外人,我就跟大家透个底,也好让诸位做些防备!”侯岳放下酒杯,敛去脸上笑容。
众人也都放下筷子,等着他的下文。
侯岳说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最近城外不少富户遭歹人劫掠,搞得人心惶惶的。”
“没错,”徐福接口道:“七日前,湟里镇做瓷器生意的郑家半夜被一伙人持刀抢劫,据说损失的金银有3000两之多。”
“还有窑光镇上烧砖窑的郭家跟乔家也被抢了,听说乔家小儿子因为反抗劫匪,被这伙歹人一刀给攮死了!”
牛埠头面色凝重,“这伙人上门,都是蒙着面,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竟引得不少百姓拍手称快!”
侯岳恨恨道:“所以官府尽全力去查,却难以查清这些人的来路,都是因为民间有人帮这些人打掩护!”
“百姓是最善良也是最好愚弄的,特别是这灾荒之年。”顾洲远悠悠道。
钱掌柜道:“听说这伙人不单单是劫大户那么简单,他们还绑架人质,索要巨额赎金。”
“关键是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到现在还搞不清,百姓们都说,这伙人是专门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
“现在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人人自危,毕竟要是被这伙人盯上了,损失财产不说,还要被不明真相的百姓骂一声为富不仁!”
众人全都唏嘘不已。
侯岳坐了下来,先夹了一筷子菜压住酒气。
然后开口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爹今天得到消息,说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个抢劫绑架的事儿,背后都有白莲教的影子!”
他话音一落,房间里传来几道抽气声。
“白莲教?”徐福不可置信道,“这个教派不是一直教人向善的么?怎地会做出杀人抢劫的恶事出来的?”
牛埠头也道:“就是啊,这白莲向来告诫教众要奉公守法与世无争,县令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他码头不少力工都是白莲教教徒。
此时他心中无比忐忑,真希望侯公子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侯岳打了个酒嗝,“不用怀疑消息的来源与真假,我爹已经带人去白莲教老窝,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把那些核心人物全都抓回来了!”
众人闻言全都松一口气。
钱掌柜端起酒杯道:“咱青田县有侯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啊!”
牛埠头也举杯大声道:“这一杯,咱们敬侯大人!”
众男子一起举杯,“敬侯大人!”
喝完杯中酒,顾洲远才开口道:“白莲教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过去的!”
众人全都看向他。
“且不说白莲教耳目众多,县令大人能不能一举抓获教内首领。”
“即便是侯大人旗开得胜,端了白莲教的老巢,那也断不了白莲教的根!”
顾洲远看出众人的疑问,继续道:
“不管是先前喊着'均贫富'的光明教,还是'劫富济贫'的白莲教,本质上都是来讲,都是底层民众在社会矛盾激化下,借助宗教外衣,寻求精神寄托与现实利益的组织。”
说到这里,顾洲远停顿了一下,留给这些人消化吸收的时间。
苏沐风第一个点头,赵云澜几乎是同时间也放下了茶杯。
顾洲远的用词很是生僻,但是他所说的话着实让他们无从辩驳。
纵观历史,越是赋税严重、灾荒频发、吏治腐败的朝代,诸如白莲教这样的教派便越是生长茁壮。
各中原因他们知道,但是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顾洲远继续道:“受小农思想局限,这些本来让底层人能够抱团取暖的组织,在摆脱生存困境之后,将很难不忘初心。”
“后期一旦势大,宗教理念中难免夹杂世俗功利,其成果很容易被野心家篡夺,沦为新的压迫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