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故原因还在调查,船上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因为死于枪杀,所以原本的意外,变成了刑事案件。
那主办人说了半天的好话,企图把这件事压下去,哪知道会突冒出两名死者。
姜清梵穿着陆瑾寒的外套坐在椅子上,被一群保镖护在中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陆瑾寒配合警察做笔录。
看着看着,她就走神了。
越过陆瑾寒的身体,她能清楚地看见海面上那黑漆漆的游轮的残骸,整个游轮还没有沉下去,就那么浮在漆黑的海面上。
月光之下,那漆黑的船体如同通往地狱的幽灵船。
“……我的天,这谁啊,受伤也太重了,还能活着吗?”
“谁知道呢,我看今晚受伤最严重的除了那个女侍者,就是这个男人了吧。”
“还是个独眼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今晚好像没见过这人,看穿着应该是游轮上的厨师吧……”
有议论声传入姜清梵耳中,独眼二字像针一样刺到了她某根神经。
陆瑾寒低沉的声音被风送过来,距离她很近,她的视线从远处的游轮残骸上收回,落在他脸上。
而后移开,看向议论声传来的方向。
几个形容不算狼狈的青年男女站在一起,正望着同一个方向。
姜清梵又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个游轮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单架,单架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他看起来像是这样意外受害者,身上有烧伤,白色的厨师服上沾着的全是血,整个人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被人捞出来。
他的一条裤腿是破的,仔细看去,那腿明显跟正常人的腿不一样。
而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左眼上那个黑色眼罩。
尽管他此时满脸脏污,全是干涸的血和不知名的东西混在一起,像覆在他脸上的厚厚的污垢。
尽管如此,姜清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瑾寒正和面前的警察说着话,突然听到保镖的惊呼声:“姜小姐!”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姜清梵快步冲向某个方向,他本能地跟上去。
姜清梵一把揪住担架上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唤出一个名字:“风、刑!”
担架上的男人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模样,刚才还是一副看起来昏迷不醒快要死掉的样子,被姜清梵揪住领子一晃,他缓缓睁开那只还完好的眼。
看清近在咫尺的姜清梵的时候,他短暂地愣神了两秒,随即失笑:“小乖,终于见面了。”
他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但眼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一如往昔。
姜清梵揪着他领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连同呼吸都在颤抖:“祁叔……是不是你杀的?”
风刑闷笑不止,一边笑一边往外咳血,吓得抬他的两人面如土色,上前就要把姜清梵劝走:“这位小姐,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们要送他上救护车,麻烦您让一下好吗?”
不怪他们说话客气,毕竟能参加游轮宴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这些打工人得罪不起。
风刑却不以为然,笑得一脸古怪:“没关系,她是我女朋友,跟我闹着玩的……”
话音未落,旁边陡然伸出一只脚,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
风刑摔在地上,瞬间咳出几大口血,那血量太过惊人,以至于旁人看向陆瑾寒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
这位陆总有人是真敢杀啊!
这一脚简直是奔着把人踹死去的。
姜清梵还想过去,被陆瑾寒揽腰搂进怀里。
他眼神扫过周围,接触到他眼神的人纷纷移开视线,装作忙碌的样子自顾自离开,生怕这位煞神一怒之下殃及池鱼,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陆瑾寒低头在姜清梵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温声道:“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姜清梵把脸埋在他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是怒,也是恨!
她以前总认为,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走极端。
可是事到如今,她发现她已经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风刑他们这些人。
不管是风刑还是慕商,都像是长着獠牙的野兽,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看着她挣扎痛苦,将她戏弄在股掌之间,以此来满足他们那变态的心理。
这一刻,新仇旧怨叠加,姜清梵是真想杀了风刑!
可是陆瑾寒这一吻,像温风拂过,化淡了她胸口那股难以言说的戾气。
陆瑾寒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冷静,情绪终于变得平和了一些,这才看向风刑。
后者被几个保镖围着,哪怕此时有人站在高处拿着狙击枪,恐怕都不能伤他一分一毫。
在姜清梵没有看到的角度,陆瑾寒的眼神如同三尺冰霜下的冻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带走。”
简短的两个字,却无一人敢置喙。
保镖直接风刑从地上拖起来,如同拖着一条死狗。
风刑被人拖着,神情丝毫不慌,路过陆瑾寒身边时,他一直盯着姜清梵的那双眸,看向陆瑾寒。
四目相对,无形中似的看不见的火花在窜动。
下一秒,风刑嗤笑一声,声音因为嗓子里裹着血,十分沙哑:“不愧是陆总。”
他满口的血,一张一合,旁边的小季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上去对着他背心就是一脚!
风刑一句‘好手段’,就这么憋在了嗓子眼里,闷哼一声后,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陆瑾寒就这么把人拖上了车,全程没有人说什么。
警察来问,小季只说是朋友,再三保证不会让人死。
小季长得看起来就非常单纯,笑起来说话时显得非常有亲和力,有种蠢帅蠢帅的实诚感。
警察见他还把医生叫来给风刑看伤,就信了他的话,没再纠缠。
只说等人醒来,再去做个笔录。
小季满口答应,一转头就开车把人给带走了。
陆瑾寒和姜清梵也上了车。
不过跟风刑不是同一辆车。
陆瑾寒背上那些被玻璃划出来的伤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上车后便已经换了身衣服。
黑色商务车在深夜的道路上行驶着。
车里,姜清梵看着陆瑾寒的一举一动,在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去医院吧。”
那些伤虽然细小,但有不少玻璃渣子嵌在肉里,不能潦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