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一路走到饭厅,内里只留了个小灯,她扫一眼桌面,嗯,没有饭菜。
回头看周逸尘,后者直接拐弯进了旁边的厨房,
“你先进去,我把饭菜热一热,一会就好!”
不死心跟过来的阿强突然插话道:“我也想食啦!”
周逸尘做的时候闻着就挺香的,他还小气吧啦的不给自己吃,现在大姐大在,应该有的吃了吧?
“随便给我点食,我试下新鲜就好啦。”
楚歆看一眼大厨本人,摊手,
“我也是个吃白食的,嗯……做不了他的主。”
阿强撇嘴,眼看周逸尘进了厨房,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跟个大爷似的双手叉腰站在周逸尘身后看着他摆弄锅碗瓢盆。
尽管已经见识过一次了,再见到他还是很惊奇,大男人怎么会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的?
“你不给我食,我就一直盯住你。”
周逸尘专心忙手里的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你要食言?之前打赌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我赢了你就不捣乱!”
阿强无赖笑道:“我只系保证不会多口多舌。”
周逸尘不置可否,他是发现了,只要跟楚歆关系好点的都是他的拦路虎!
“你就在这吃,不要打扰我们!”
几下弄好饭菜,给他留了一份盛盘时剩的边角料,端着所有的饭菜就走。
阿强直接破防:“你,搞成这样,你系喂猪咩?!”
周逸尘懒得惯他,做势要转身,
“想吃就这些,不想吃就给我。”
阿强气结,嚣张,太嚣张了,竟然这么跟他说话,好歹他也是新任洪帮话事人呢,怎么比他还嚣张!
气愤的抢先一步端起那盘杂烩菜就往嘴里塞,
“食啦,哪个讲我不食啦!”
周逸尘立马转身往外走,脚下的步子走的很快。
到了饭厅一下避开楚歆要上来接的手,
“不用,你坐着等就好!”
然后手脚麻利的开始摆盘放饭,筷子也亲自递到楚歆手里。
楚歆接过筷子开始扒饭,周逸尘做的三菜一汤丝毫不比洪帮的厨子做的差。
两人默默无言吃的差不多了,楚歆放下筷子,
“我舅舅的事我注意到了,他不想让我们操心他的事,你也不要多管闲事,等他自己想说了再说。”
周逸尘垂眸看一眼楚歆吃的干净的饭碗,勾了勾唇,也放下手里的筷子,柔声道:
“好,我知道了”
楚歆觉着耳朵有点痒,压住想去抠耳朵的冲动,伸手去收拾碗筷,眼前残影一闪,她面前的碗筷都被周逸尘都收了起来。
“我来,你回去休息吧!”
楚歆有些愣,她怎么感觉眼下的情形有点怪?
“怎么了?”
楚歆眼睫微闪,垂眸,“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周逸尘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呢,知道今天只能到这了,过了会适得其反。
“好,快回去吧。”
…………
第二天,
时至今日这是楚歆和闻言第一次以舅甥的身份面对面交谈,只有他们两个。
周逸尘说的对,楚歆自己也看出来了,在昨天林悦身死后,闻言身上的那股正常人该有的鲜活气就一点点没有了,尤其是今天,楚歆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解脱后的空洞,平静中的死寂。
而今天,他是要再了一桩心事。
“港城的事都结束了,你们可以早点回去了。”
见楚歆无言地看着自己,闻言叹口气,
“回去吧,你现在的能力这么高,一定不会让你爸妈和外公受苦的,我是个懦夫,不孝子,你回去后不要告诉他们见过我,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这么多年没见过了,他们应该不会难过的吧?
楚歆摇头,
“这不合适,你想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为什么不回去?”
别说是舍不得眼下的权势,真在乎的话就不会把话事人的位置让出去了。
闻言怔然,在不知道洪凛隐秘的心思前,自己真的是为他的死痛心煎熬,当然,他以的身体状况来说,他也活的很痛苦没错,但那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现在,他每天一闭上眼睛,洪凛的脸就会出现在脑海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的一幕幕重现。
从他们刚认识,到熟识再到他带着自己在风云诡秘的局势里一次次死里逃生的筹备药品。
他永远冲在最前面,挡在他身前。
那时他十五六岁被送出国,满腔热血的到米国去学习,什么都不懂的一头扎进去,自己身上又带有大笔钱财,被外国人抢过,更被同胞骗过,再加上学业上的碰壁,从最开始意气风发斗志满满,到认清现实,满心仿徨,差点走上瘾君子的道路。
那时,父亲给他的钱,足够他吸大麻吸到死。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堕落了。
“嘿,活计,我如果是你就把东西还给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从黑人地痞手中将他救下所说的话,那时他吊儿郎当叼着烟,手里的枪告诉那些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整天没有精神?华国人在这里自己就不能怂,不然所有人都能骑到你头上!”
这是在学校第二次见面时他说的话。
“侵略者们正在我们的国家屠戮杀害我们的同胞,国家正是危难之时,我的兄弟姐们,现在让我们动起来,为祖国的抗战贡献力所能及的力量,哪怕是一支盘尼西林都能为我们的国家救回一个战士!
同学们,同志们,让我们行动起来吧!”
这是他在红党的地下交通员集会上说的话,闻言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心跳如雷,更为洪凛帮自己找到组织而高兴,感激。
那时他还不知道洪凛是港城黑帮的太子爷,只以为他是个性格比较混不吝的红党同志。
后来接触下来才知道他不是红党,做的却全是红党该做的事,也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从没有想过加入红党。
“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是为救国一切都值得!”
……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真的是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在长达近十年的相处中,他为自己挡过子弹,反杀过暗杀者,暴打过追踪者,甚至是枪杀米国方面的特情人员。
唯一一次脱离他的保护回内地,却让他直接把命给了自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闻言不知道这句话用在他们彼此间是否合适,但是在为洪凛报仇后,他深刻的感觉到,内心并没有为此而真正的解脱出来。
或许,他这条前半生少小离家,被洪凛一直护在羽翼下的命,是时候该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