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不傻,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赶紧离开这,她不愿意让慕澄看出她怀孕甚至瞧出一丝她身上不舒服的破绽。
即便,慕澄单纯无知看不出来什么,难道比慕澄年长的那个女老板看不明白?
想到这,白琳扶着店门口的那颗大榆树干呕后,拉着出来看她情况的张青青就走。
慕澄施然地走过去,她依靠着店门,似笑非笑地问,“白琳姐,青青妹子,你们不买点衣服回去吗?”
张青青转身看向慕澄,她嘴角噙着寒凉的讥笑。
她恨恨地说,“慕澄,你以为你骗得了我,等分数出来,放了榜,我看你怎么哭!”
慕澄耸肩,只是她注视白琳的身影的那双明亮的眼眸变得愈发的幽深。
云秀走了出来,她拉住慕澄的胳膊,“方才你怎么不说店是你我二人的?”
“跟她们犯不着说这么多,本来就是满心嫉妒别人的小人,告诉她们就是在提前给自己找麻烦。”
慕澄转身拉过云秀的手,与她一道回店里,“走,我们去忙生意吧,下午我还要去团结服装厂附近贴广告呢!”
慕澄这两天往来工商与公安局之间,就趁着要和工商工作人员对接的间隙,了解了办理股份制有限公司需要的手续。
她现在缺少注册地址还有公司的人员规模、公司章程等,她得着手准备起来。
下午,慕澄去了团结服装厂附近,她在不远处的街道公告栏找到了贴广告的位置,她糊上浆糊将招工的公告贴了上去。
正巧有团结厂的倒班女工下班,三不五时就把公示栏给围住了,她们一个个完全没有倒班的困倦,反而都很精神,问慕澄问题也很积极。
慕澄挑眉浅笑,“各位同志,你们刚倒班下来,不困吗?”
“困啥呀,厂里没啥活儿,趴在操作台上就能睡,别看我们两班倒,其实就是上一个白班,晚上都睡觉。”
其中一个女工笑呵呵地解释。
慕澄垂下眼眸,这也就是说下午四点上班的就是到厂里吃个晚饭,睡一觉,明天早上八点干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就行了。
真正赶工的工厂都是三班倒,24小时候保持生产,工人干劲足也是加班工资高,可见团结厂是真的在硬撑着。
慕澄觑向团结厂规整、大气的厂房和办公楼。
她算了一下,87年劳动合同制实施,不能胜任工作的人多数签不上合同,势必精简大批冗杂的员工,而团结厂能挺过合同制吗?
她想好了,一旦开启“优胜劣汰”的大潮流,她一定要将团结厂收购过来,重振旗鼓。
慕澄回神,“我们公司虽然小,但是依托的是潮流店铺“澄秀”,不愁销量,自然待遇从优,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去参加面试。”
看的人多,问的人也不少,但实际行动的人却不多。
这是慕澄早就料到的,谁愿意亲手砸了她们捧了多年的“铁饭碗”呢?
慕澄又说,“当然了,我建议厂里的双职工可以优先考虑,一个人捧着铁饭碗,一个到我那去赚钱。若是有一天团结厂经营不善倒了,在我那工作的员工家属可以优先录用。”
这句话一出,确实有人心动了。
她们刚要搭话,就听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出来,“呦呵,这位小同志口气很大呀!”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拨开人群过来,他看到慕澄,眼中满是惊艳。
他随即正了正衣领,“我是团结厂的保安处处长,你跟我去厂里交代下,你到我这来撒什么野?”
与其说是保安处的处长,还不如说一个厂霸。
慕澄白了男人一眼,她转身要走,那男人竟然拦了过来还伸手把她贴上去的招工公告给撕了。
“你干什么?这是街道的公示栏,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
慕澄的话透着冷肃唬得男人一怔。
他嗫嚅片刻,“什么你的东西,你到我们厂来挖人就是你的不对。”
“我招我的工,碍着你了?你们厂的工人愿意去我那工作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澄觉得这人脑子有包,她冷嗤,“怎么?你团结厂的工人是卖给你们厂的长工,你们厂是地主?”
此话一出,上纲上线。
男人一时间接不上话,他伸手过来抓慕澄。
慕澄往后躲了躲,“你敢碰我一下,我非报警抓你不可。”
正僵持间,只听又一个男人过来喊了一声,“哥,你干什么呢?”
慕澄转头看向来人竟然是庄强。
她又觑向眼前流里流气的男人,他眉宇与庄强一模一样,任是谁看都是亲兄弟。
庄强瞧着他哥为难的人竟是慕澄,他心颤了几分,下意识地看看顾昀掣是不是也在附近,他讪笑着冲慕澄点点头。
他一把扯过他哥庄胜,“哥,这是我以前的同学,你为难她干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
庄胜一听来了兴致,他坏笑着问,“你自己藏着掖着,怕是没追到手才转头找的那个白琳吧?”
“别乱说了,这是慕澄,顾家助养的姑娘,是顾昀掣的相好。”
庄强扯着庄胜的袖子让他别乱说话,他时不时回头冲慕澄笑,“你别给我惹事儿了!我和白琳的事儿,顾家还不知道。咱妈还想攀上顾家这棵大树呢!”
庄强的话,庄胜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他反而来了脾气,“就是她害得你被开除没拿到毕业证,对吧?”
庄胜又不依不饶地问,“我听白琳说她没参加上预考也是这个慕澄搞的鬼,你还帮着她说话?”
庄胜推开庄强,他一把扯过骑车要离开慕澄的后车座,用力一拉将人带到了地上。
慕澄膝盖磕在柏油马路上,登时流出血来。
庄强见庄胜又惹事了,他急吼吼地说,“白琳的话不可信,她跟慕澄不对付,哥,你千万别冲动。”
慕澄扫了一眼磕破的膝盖,她瞪了一眼庄胜,“庄强他哥,是吧?你这么不讲理,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给一旁的大姐,央求道,“大姐,你帮我去打个报警电话吧!”
那大姐惧怕庄胜自然不敢去报警,她又把钱塞还给了慕澄。
慕澄扫了一圈,见她们都垂眉敛目,她轻笑转身看向庄家两兄弟。
“你们知道现在是严打吗?厂子里的女工都这么怕你,你的问题挺严重啊!”
庄胜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他冷静片刻,拉住庄强的手,“我们走!”
“慕澄,你怎么在这?”
秦宴从轿车上下来,他垂眸就看到慕澄膝盖破了皮还流了血。
他眸光冷寒,“谁欺负你了?”
彼时,从车里下来一位年长的女人,这人便是秦宴的母亲范玖薇。
秦宴剔了一眼庄强和庄胜,对司机说,“你骑着自行车去报警,我送慕澄回去。”
团结厂的厂长连跑带颠地跟了过来,“秦主任,这是您朋友?庄胜,你又给我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