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武师的家里,有人,并且是受伤的人。
视觉丧失,其余几感就跟着敏锐起来。她侧首用气声对元卿道:“里面有几人?”
元卿静待她自行发觉蹊跷,不过多干预她的行为,她问,他便以神识探明,告知她道:“只有一人,此人为常人,不会武功。”
爱她,所以尊重她的行为,相信她的智慧,不过多操控,让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发挥空间。
而他,做好一个合格的辅助,守护她安危即可。
宁烟直觉这个受伤的人是个关键线索,“请”的起这么多武师,她们,都是自愿的吗?
她干脆提议道:“卿哥哥,我觉得,我们可以私闯一回民宅?”
“好。”
说干就干,两个人一唱一和,前脚商量完,后脚便现身于民宅。
血气越发浓郁,宁烟循着血腥气来源探索,越走脚下越是绵软,还有稻草摩擦质感。
前方是一处草垛,草垛后方有一个人杂乱微弱的呼吸声,不加以掩饰。
角落里十几岁的少年看见两个生人闯进此处,艰难支起身子,向更里面的地方退去。
“你们这群猖匪!把我姐姐还给我!”
他威胁的话语没有分毫威慑力,显得他更为弱势可欺,像一只挥动翅膀恐吓的小鸡仔。
“滚,滚开!别过来!”他下巴上还挂着两道伤口,滴滴血液滑落,似是害怕,两只手臂率先护住头颅,嘴上还不忘叫骂。
他叫喊声的回音反弹,成功让宁烟了解他这边大概情况。
宁烟双手抱臂膀,扬起下巴道:
“虎了吧唧的,少乱叫。我们是来聘请武师教习的寻常人,不会伤你,要是你再这么叫下去让人发现,我就不能保证是否有别人伤你了。”
“你的姐姐是廿溶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受的伤?”
少年踌躇:“我……你们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护住头颅的手臂放下,视线投向闯进的男女。
她们容色绝佳,气质出尘,全都身穿白衣,眼神平静,无喜无悲,跟仙人一般。
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绝色之人。
少年险些看痴,就见白衣美人嘴巴一撇,脸上不屑丝毫不加以掩饰,说出来的话跟她的外表大相径庭:
“爱信不信,你平日在家呆着没人来找你姐?现在跟我搞什么信任危机,你要是不信我,把你姐带走并伤你的人不日便会重来解决你的小命。”
少年一怔,很是天真道:“不可能,他们都抓走我姐了,为何还要杀我?你就是想胁迫我获得消息!”
嘿这小子,挺软硬不吃啊!
宁烟判断通常不会出错,她说那些人回来可不是危言耸听,八成一定会回来。
一般的反派角色,通常要实行什么大型计划,最忌讳的就是斩草不除根。
若他连这种扫尾工作都做不好,只能说,迟早得完。
先表现的目的集中,对他们的家人不加以监视,减弱防备弹性,在趁他们松懈之时狠狠杀回去,那些秘密永远只能咽进嘴里。
这些不入流的把戏,她早就玩剩了。
“好,那我走了。等会你要是反悔,对天大喊三声‘我错了’我就会出现,再见。”
宁烟知道现在跟他说不通,她不喜欢浪费口舌证明自己,有些人,总要自己吃过亏才能明白那层浅显易懂的道理。
“走吧。”不墨迹,她对元卿说道。
“嗯。”
一闪神的功夫,两位白衣仙人便不见了,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少年心生犹疑,他亲眼见证姐姐被人带走,处于应激状态,哪怕知道二人有那个不解释直接逼问的本事,半信半疑,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一个时辰后,他从稻草堆艰难爬出,他跟姐姐生活的屋子不算狭窄,有四个房间,他所在的,是暂时放置着稻草的堂屋。
他探头出门,左右张望了下,没有发现别人的身影,略松一口气。
视线余光暗下,有什么身影从他身边掠过,快的几乎看不清。
心中突地一跳,身后某个如沙砾般粗糙阴寒的声音响起。
“廿回,你姐姐廿溶差小人带你去陪她,走吧!”言毕,他鹰爪般的手狠狠钳制住他一边臂膀,几乎抓透血肉。
廿回大惊,他是个被姐姐保护的很好的人,不会什么武功,所以来不及反抗,他就被抓着,双脚登空。
“我错了!”廿回吃痛,清俊稚嫩的脸色惨白,当即大喊一声,却不见人回应。
他们,走了?
廿回猛地想起那个女人说过要大喊三声,性命危在旦夕,也顾不上面子跟骄傲,还要再喊,嘴巴被人堵住。
身后钳制他的人面色低沉,“你瞎喊个什么?闭嘴!”
廿回真的怕了,拼命想挣扎,奈何来人力道太大,他这下是真的变成了小鸡仔,毫无反抗之力。
来人抓着他要走,某种利器擦过他的脸,削发如泥,断发轻飘飘落在地面。
他空出的那只手往上摸过脸,鲜艳的血迹流下,他被人划伤了脸。
回身看去,那利器并非武器,而是……一片普通的板栗壳。
宁烟跟元卿从廿家家门前的树杈上跃下,她张嘴,元卿喂给她一颗剥好的板栗,还带着热气,显然刚买不久。
甜甜的板栗,又香又糯,宁烟吃的很开心,面向来人时,表情也跟着笑起。
“说吧,你想选什么死法?”宁烟笑吟吟道。
来人面孔扭曲一瞬,他从未见过有能用板栗壳伤人的人,这已超脱寻常高手暗器使用范畴……
两人功夫高于他,此地不宜久留,尽快解决主子交代的任务再说。
他一手松开廿回,改为抓向廿回后颈,他是江湖有名的铁砂掌,只需一招,便可折断廿回脖子。
他动作已经够快,却不知在场还有个修真界的挂哥。
对付他,元卿无需动用本命剑,学着宁烟操控板栗壳,轻松击穿他的手腕。
登时,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