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某三甲医院里。
林晏殊、李春华、伤者的母亲张玉芬、老婆刘玫一行人心怀各异,都焦急的守在IcU门口一步也不敢离开。
她们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希望躺在手术室的成晨能平安醒过来。
守护一直持续到深夜凌晨,依着门框巴巴望着的几人终于在门口等到了医生的好消息:通过手术,成晨终于脱离了危险,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肾脏,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重重松了口气,林晏殊马上出去买了很多水果、补吃食补品和生活用品回来放在床头柜里,随即又出去取了2万块钱递到张玉芬手上。
“玉芬姨,真的很抱歉!”
“因为我哥哥一时的冲动莽撞让成晨发生了这样不好的事,我们真的无地自容!真的很对不起!“
空气凝固中,林晏殊率先开口弯腰给受伤家属鞠了个躬。
“哼!知道无地自容,那个“水货”(形容人品腐败)林晏清怎么还敢下死手?”
“你们林家得回去多烧几柱清香,好好谢谢菩萨这次发慈悲保佑成晨这次醒过来了!要不然你们全家的命都拿来抵,我们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玉芬鼻子一哼,面上一阵不爽,语气里尽是愤怒。
“合着你的儿子是什么正经君子一样!经常一个麻将桌上混的人,还在那儿黑猪笑乌鸦黑!好笑!”李春华看着张玉芬的表情再听她说自己儿子林晏清水货的话,也憋的气不过还嘴了。
“玉芬姨,您别见怪啊!我妈读书少,没什么文化,所以讲话老是不经大脑思考张嘴就来,您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林晏殊一听母亲这张尖酸刻薄的嘴会坏事儿忙用胳膊碰了一下,示意她闭嘴不要再将矛盾扩大激化。
她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尽量将事情大事化了,争取协商一致,双方都能满意。只要对方不上诉,选择双方私了,林晏清就不用判刑,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论他伤人原因是什么?哥哥林晏清伤人已经是钢铁般的事实,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不对的!林晏殊能做的就是此时拿出十二分的诚意,给人家受害家属些许安慰跟金钱补偿。
“玉芬姨,我知道我们嘴里再多的抱歉也换不回你儿子这次受的罪的!这样,这点钱您先拿着给成晨买点补品,后续我们再接着给。”
“至于医药费,您放心!只要是医院里所有花销我们家都出、都认!后续您说的赔偿金,如果双方觉得合适,我们也会给。”林晏殊此时真心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晏殊,你们家里也就是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了!钱,你既然诚心给姨,姨就收下了!”张玉芬跟儿媳刘玫互相对视一眼就接下了钱。
张玉芬知道:自己儿子成晨跟林晏清人品半斤八两。这次喝多发生口角被捅的原因其实是:成晨那张没把门儿的嘴又说了李春华当年出轨给林连生戴绿帽子的事儿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人家母亲坏话!你说触痛到了林晏清的伤口上,那个“愣子”林晏清还不疯了样就下死手了?
“那个——也不用等后续了!”张玉芬清了清嗓子开口:
“赔偿金我刚跟成晨媳妇儿也提前商量了下,我也不问你们多要,给20万就行!毕竟咱都是庄稼人嘛!”
“20万?你还知道咱都是庄稼人?那你夫妻俩一辈子存了几个子儿了?怎么好意思对着我们狮子大开口的呢?”李春华瞬间眉毛一挑。
“20万,给20万我们就放弃上诉,以后再出啥事也不找你们了,咋样?”张玉芬看着晏殊背后站着的儿媳妇刘玫对着她始终竖着的三根手指没有搭理。她清楚儿媳刘玫意思是开口要30万。
“那我宁愿我儿子待牢里改造!”
“你就梦里挣那20万去吧!”
李春华脸瞬间黑成了炭,实在是忍无可忍索性撕破脸了。
“姨,咱都是农民家庭,一下要20万,我们家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的。您给少一点儿行不行?”林晏殊感觉对着张玉芬她几乎把一辈子求人的语气都要用尽了。
虽然此刻她觉得几个人围着成晨跟嘴里的20万在彼此讨价还价像在做交易一样,很不合适,但是此刻没有退路没有太多钱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行,少一分都不可以!还说你们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既然不是那就给我滚吧!”一直沉默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的病人成晨艰难的捂着腹部的伤口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瞪发话了。
“出去,都出去,该怎么解决将来法院会判。”张玉芬和刘玫看到成晨起来,生怕他肚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们赶紧把林晏殊跟李春华推搡出了病房。
门“砰”的一声关了。
林晏殊一家成晨都认识,他堂哥成帆还追求过林晏殊。在成晨眼里:林晏殊不就是仗着自己长的漂亮才心高气傲的么?她那个家庭到底哪儿来的底气可以眼高于顶?这次她哥哥栽在自己手上,她亲自求上门了他还能轻易放过羞辱为难她?
出了医院大门,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林晏殊感觉自己此刻已经灵魂出窍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刚才耗费了半天的心力,也没有换来一点好的转机,这件事情远比她想的要棘手的多,偏偏母亲李春华此时还在耳边抱怨咒骂个不停:
“她儿子又没死还要那么多!买寿衣穿么?”
“这个该死的林晏清,咋不早点死啊?”“天天害我们这一家子!搅的家里鸡犬不宁的!”
……
“妈你有完没完?骂人有用的话你尽管骂好了,我听着!”
“你也是一个做妈妈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恶毒的?”
林晏殊被李春华炒的要烦死了,更不喜欢她用这样狠毒粗鄙的话骂人,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重的语气跟母亲顶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娃,没一个省心省力的!老大不成器等着我去捞,老二跑广东不管我们死活了,你也不听话,给你找个好男人余淮,你还死活不愿意、不肯嫁。”
“等哪天我死了就好了……”。李春华边哭边说,像唱歌一样。
晏殊突然觉得很耳熟,她隐约想起小时候见过农村有一种哭灵的方式。大概也是这样子唱的,跟她这个唱法其实差不多。
她想母亲是在哭自己么?
其实自己这会儿活着其实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如果意外死了也倒清净了,但目前还不能,她还有个可怜的父亲林连生没人养老,身边还有一个等着她捞的独苗哥哥林晏清。
“晏殊,要不我们给余淮打打电话试试?他不是在政府单位上班么?没准儿有认识的人呢,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吧。”李春华哭够了突然灵光一闪对着晏殊说道。
“妈,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余淮身上去?人家余淮上辈子欠了咱家的么?这种不好的事你也要去麻烦他、拖累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人家。”林晏殊急忙拒绝。
“他不是在公家单位么,熟人多,没准能说得上话。”李春华说:“我这就找他。”
“不要找他!林晏殊情急之下阻拦: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联系了,那次在码头他跟我说了些话,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你让他得有多伤心,他才会跟你不联系?那孩子处了两年了我还不了解!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苦等你两年!你这个没眼光的冷血动物!”李春华对着晏殊骂道:“错过他,早晚有一天你要后悔!””
“冷血动物?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冷漠、冷血?怎么从来不问问我的真心在哪儿?”晏殊看着李春华一脸伤感。
如果不是7岁那年看到她背叛父亲的事,她原本也会是个心理健康、快乐、对爱情充满热情跟憧憬、希望的女孩子吧?
“不想听你那一套。”李春华把头扭向一边。
“我不谈恋爱、不结婚,你骂我丢你跟爸爸的脸,说我会遭人耻笑。我喜欢唐泽,你们每个人几乎都拦着。我不爱余淮,你们推着搡着往我跟前送,不把我俩凑成一对似乎都不甘心!”
“既然你们非要我结婚,那我的结婚对象到底是跟我过日子还是跟你们过啊?”林晏殊气的七窍生烟,眼泪夺眶而出。
“妈,我知道余淮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但是我发现感动跟爱情始终是两回事,我心里有唐泽,现在他回来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林晏殊轻声说道。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嫁给唐泽那个外地人。”李春华脚下步子特别响,像在发泄不满。她不再看林晏殊一眼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车上了车走了。
林晏殊感觉脚下步子软绵绵的。
昨晚在IcU门口守了一夜,今天又在派出所和县医院路上来回奔波忙碌,加上没怎么吃东西,她感觉此刻自己浑身无力。低血糖好像又要犯了,穿梭在医院门口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