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焕的工作高大上,属于国家机密。不好谈。话题聚焦在卢宛宁身上。
东扯西扯,感慨初中老师的辛苦,升学压力山大。
徐爸喜滋滋:“这个月月考,你两个弟弟的英语都考了90多分,多亏了卢老师。”
举杯,向卢宛宁敬酒,徐之焕也端起杯。
吃到一半,转换话题。
邱阿姨说:“我们对卢老师非常满意,之焕,你给个痛快话,如果同意,我们做长辈的,就要上门提亲定日子。”
徐之焕转动酒杯,不吭声。
徐爸问:“你妈见过了吗?晓得卢老师的情况不?她什么意见?”
“见过,我妈没有意见。”
邱阿姨:“卢老师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不知足?”
“我没有不知足。”
徐爸问:“你们单位的年轻人,结婚能分房吗?”
“现在哪还有福利分房,都是自己买。”
邱阿姨啧啧:“光谷这两年的房价,噌噌往上涨。我们这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卢宛宁:“不用再买房。我妈说,我结婚滴话,直接在还建房里挑一套好的装修。”
邱阿姨面露难色:“那和入赘有么区别,不好不好。”
徐爸皱眉:“入赘的滋味难受。”
邱阿姨:“你看这样行不行?装修的钱,我们男方出,房产证上写你们俩个的名字。”
卢宛宁不假思索:“没问题,不写我的名字也可得。我们家房子多,不差这一套。”
卢宛宁如此爽快,邱阿姨的胆子变大,试探道:“我家里两个和尚头,得准备两套房,压力山大。到时候,你能不能卖两套房给我们,价格比外面卖得便宜点就行。”
卢宛宁仍然不假思索,爽快答应。
徐爸邱阿姨喜上眉梢,端杯再敬。徐之焕闷头吃菜,酒意上头,满脸通红。
吃完喝完,还是徐之焕去结账。
站在大门处分别。徐爸以家长的口气:“时间还早,带卢老师克关山公园转转,里面种了很多郁金香,好看得很。”
徐之焕正色:“爸,卢老师不能白给徐坚徐强上课,你们应该给她支付课时费。”
另三人怔住。卢宛宁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邱阿姨很不高兴:“卢老师都说不要。都是一家人,这点小忙不帮?”
徐之焕面无表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完,拉起卢宛宁的手就走。
卢宛宁的脸腾地红了,心跳加快。徐之焕拉她的手了?
他们的关系,终于往前进了一步。
离开长辈的视野,徐之焕松手。
“到我们单位克转转?”徐之焕发出邀请。
结界消失,他允许她进入他的世界。
徐之焕所在单位,是涉及国防科技和电子信息的研究所,研究领域与卢宛宁的生活相去甚远。
以前,从门前经过,深感神秘。今天,她深入腹地。
路灯高悬,道路两旁,种着参天大树。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桂花香。
灯光球场,嘭嘭嘭,篮球撞击地面,冲击篮板。两队人马正在夜战。
都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两人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有人高声叫问:“老徐,你女朋友?”
徐之焕笑,没有回答。
又带她去宿舍。和大学研究生楼格局差不多,一人一间,没有厨房,卫生间公用。
门开,衣服物品凌乱,男性气味浓郁。
写字桌上,摆着一张女生的照片。长发披肩,笑容温婉。卢宛宁拿起相架,被徐之焕一把抢过去,翻转过来,打开后盖,抠出照片,双手捏住,反向使力,嘶地一声,照片被撕成两截,直至成碎片,被丢入垃圾桶。
“前女友,过去式。”徐之焕轻描淡写。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卢宛宁紧张,假以清理房间掩饰。
徐之焕背靠书桌,看她忙碌。
终于看得顺眼了。她直起身体,却被徐之焕抱入怀中。
嘴唇贴了上来。徐之焕的嘴唇冰凉,而她的火热。从嘴唇烧到全身。
点到为止。徐之焕松开她,眼神看着她,又像穿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作为结婚对象,你非常完美。”徐之焕说。
“所以呢?”
“所以,我准备和妈妈商量,我们的结婚事宜。”
“好!”卢宛宁低头,两只手搅动,心跳如鼓。
“卢宛宁,”徐之焕忍不住,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与人打交道,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涉及自己的利益,不要被别人钻空子。”
“哦,我晓得了。”
顾印湖今年带初三,压力大。婆婆用了很多土房子,想给她下奶。
吃得胖了一圈,仍然没有多少。只好喂奶粉。
涨奶难受,又挤不出来。脾气越发暴躁。
周五下午,月考出成绩,她所带的班级,英语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
校长、年级主任理解,但是,家长不理解。
家长qq群激愤:【她生孩子,就要我们孩子背锅吗?】
【换老师!】
【为什么要孕产妇带初三,校长出来解释一下!】
顾印湖敲击键盘,反击:【有本事,你们去教委告我啊!】
【最好开除我,我也不想干了!】
年级主任把她从电脑前拉下来:“先回去休息。调整好再来。”
顾印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打开门。
客厅的沙发上,钱母正在嚼着什么东西,然后嘴对嘴,喂到她儿子亮亮的嘴里。
嘭,心头的火苗上窜。顾印湖冲过去,一把打翻钱母手中的木碗。
“你讲不讲卫生?怎么能这样喂伢?”
亮亮哇哇大哭。钱母委屈:“我没有病。”
“你冇得病?前几年住院,忘记了?”
“那是妇科病,不影响。”
“你口臭,肯定有胃病!幽门螺杆菌最容易传染,亮亮这么小,他哪里有抵抗力。”
“你们乡下人的生活陋习,我实在忍不下克了。”她冲到阳台,把支在晾衣竿上的簸箕掀翻,上面的霉豆子、干腌菜撒得满地。“成天吃这些垃圾,迟早要得癌症。”
又去扯种在盆子里的大蒜、白菜:“我滴花花草草,被你嚯嚯光了。今天,我要替它们报仇。”
钱母吓坏了,抱着亮亮过来求饶:“你不要再发脾气了,我再不晒腌菜,也不种菜了。”
大门响,钱冰回来,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弟弟。
屋内大人叫,小孩哭,他早就听到了。冲上去,拉起蹲在地上的顾印湖,朝她的脸,甩过去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