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还没走到宿舍楼门口,便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独自站在那,手里正提着我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特供早餐。
“昨晚休息得还好吗?”她一脸关切地走过来,问道,“听老师说你身体更差了,不舒服不要硬撑,还有我们。”
“喝了药,还好。”我小声道,“你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把手里的早饭塞到我手里,跟在我身侧柔声说道:“我们的事就是照顾好每一位同伴,难道说,三号还不把我当同伴吗?”
“……我没有。”
她笑了笑,眼神染上落寞,开口道:“我没有说你什么的意思,只是……
有什么事是只能拜托十一号,而不能告诉我们的呢?”
我握住早餐,并没有立即开口。七号也不急,轻轻叹口气后,与我稍微拉开点距离。
“九号昨天恢复了记忆,他亲口承认的。”在快到教室前,我在她身后小声道,“恢复记忆后,他似乎对推进副本进程没以往那么迫切了。”
“你怀疑他,也不信任我。”她看上去不太开心,“九号可信是十一号亲口说的,你怀疑九号,却对十一号深信不疑?”
“没有人能那么轻易地排除嫌疑,除非他们本就可疑。”见时间临近,我飞速说道,“九号和十一号,我都不信。”
话音刚落,我穿过七号,快步走回座位。她猛地抬头,神色恍然大悟。
枯燥漫长的早自习终于过去,九号还在座位收拾东西,还未等他起身,周围便附上一层阴影。
“谈谈?”五号面无表情,双手环胸,“关于那款游戏。”
纵使被层层围住,九号仍不慌乱,好整以暇地抬起头与五号对视:“你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五号放弃拐弯抹角,单刀直入。
“不是很明显?昨天也已经说过了,我是那款游戏的制作者。”九号镇定地看向他,
“准确的说,我只记得制作过第一部游戏,后两部是否与我有关,得通关后才知晓。”
“所以你是逃出来的那个?”十四号背对着前桌坐下,上半身趴下,单手撑脸好奇地打量九号,“那你记得小女孩是谁吗?”
“我的脑海里没有她的信息,特地创作一个虚拟人物,用来推动剧情发展也说不定。游戏里常用的手段,之后当看板娘,卖周边也很有人气。”九号依旧平和,说出的话也毫无破绽,“如果她真的存在,之后的游戏会有她的信息。”
“所以你说这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嘛。”十四号笑眯眯地揭穿,“下次投票会投你的哦。”
“如果你们没有新的线索和头绪,可以投我,我没有意见。”他毫不在意,“现在线索不足,我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不是吗?”
完全不中计啊。
我喝口水,装作不在意地围观了全过程。
记忆恢复后,九号确实变了些许。即使他极力掩藏,但跟其他人的疏离感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今早七号跟我一起到教室,惯常与先到的九号打招呼。他虽有回应,与之前与七号说话时的语调和下意识动作对比,都有所改变。
他不完全是之前的九号。
现在看来,他是哪个小男孩其实没那么重要,失去更为珍贵的记忆后,现在的九号与三年二班那些高危存在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一周目里清除全部家人的“一号小男孩”,还是二周目否定母亲和朋友,最后得知真相的“二号小男孩”,本质都不是善茬。
失去那些不堪的记忆,在空无一物中长大的九号,反倒是最善良的。
他在第一次投票时说的那些,未必没有真心。
但现在,唯一“干净”的九号彻底消失,剩下两人为了维持那个九号所拥有的“美好”生活,只会想尽办法清除我们这些知情人。
危险不仅来源于三年二班。
身边的“同伴”同样危险。
如此想来,十一号未必没有意识到,她那时说的话,现在来看更像钓鱼。
完全中计了啊。
我忽然笑了。
有点火大。
鼠房的恩怨还未结清,又添一笔新账,十一号呀十一号,不愧是十一号。
目前还不能对她做什么,但之后……
我趴在桌上,被手臂遮住的笑容越来越大。
按照昨天的约定,今天中午,依旧由五号进行第二款游戏。比起上回,这次围观的人数少了几个,十三号和十四号前往其他地方探寻线索,七号也没有来,不知原因。
在即将显露的信息面前,没人在意这些小事。
第二个游戏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
没有扭曲的文字和刻意营造的阴暗氛围,温馨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也是解谜游戏?”看着截然不同的画风,九号问道,“不太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根据之前调查得到的信息,这三款都是解谜游戏。至于同一个人做的,”十一号看一眼他,“等结束就知道了。”
九号可有可无地点头。见他们不再说话,五号移动鼠标,在没有任何文字标注的图形里翻找开始游戏的摁钮,一通乱按之后,屏幕闪烁几下,进入一段动画。
还是那个小女孩。
收到新的故事,填补完一页书后,她没有离开小镇,反而在花店安顿下来。
店主每天都很忙,照顾鲜花,培育种子,有时光制作客人要的花束就能花去她整整一天。小女孩看在眼里,偶尔帮她做些杂事当作暂住这里的报酬。
小男孩来过几回,最后一次,他与小女孩道别。为了去更好的学校,他父母准备搬去新的城市,以后很难再回来。
毕竟小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小女孩没有多余反应,甚至没有提起那个约定,道别后又回去安静做自己的事。
操作权回到五号手上。
屏幕前出现一行字,是新发布的主线任务其中一环。
“给店里的花浇水”
五号依言照做,在完成除草、检查温湿度、打扫卫生等一系列杂活后,他终于获得自由行动的权利。
小女孩去了柜台,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记录了店主近期的花束订单。不久前,小男孩家买了很多很多白色和黄色花束。
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线索,小男孩的故事已然告一段落。小女孩也只是粗略扫过一眼,又翻向下一页。
一个名字被涂黑的学校,在几日前下了很大一笔订单,备注是“敬老院活动”。
我想起那份报纸上的图片。
七号的失踪,忽然有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