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丘的一只脚迈出半步，顿了顿，又把脚收回去。
远处的水上还在传来呼唤。
“救我……”
“不救。”居丘果断道。
“……”
那呼唤顿住了，河水荡起涟漪，湍急的水流将水里的人推了过来，空灵的声音离得近了，听起来有些可怜，“救我，道长~”
这声音的尾巴带着钩子，似求救又好似在撒娇，如此勾人，
“不救，山间野外的东西救不得。”
居丘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水里的人不停扑腾挣扎，见居丘怎么都不动，只好自己水灵灵的爬上了岸，上了岸不在雾里才让人看清，这竟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衣衫湿透，狼狈的趴在地上，柔弱的朝居丘伸手，“道长，拉我一下。”
“不拉，荒郊野外穿成这样，不是妖精就是鬼魅，我可不会上当。”居丘一脸机智。
“……”
外界。
官方代表团里，老道士一脸欣慰。
“看看，我家小居丘这悟性，世间几人能有他这般通透。”
“……”
没人搭话，他们对于居丘的表现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像是习惯了。
……
居丘的心性太随意了，完全没有上当，但是他眼前的幻象仍然没有消失。
那女子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的指责他，“你就站在那里看着？见死不救？”
居丘抬手比了个三，“送你三个字。”
女子双瞳剪水，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什么字？”
居丘：“那咋了？”
“……”
女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居丘是在回答她刚才说的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那咋了？
？？？
女子蹭的一下跳起来指着居丘怒骂：“你这臭道士，不解风情，铁石心肠，你修的怕不是旁门左道。”
居丘嘴皮子一撅，“哟哟哟，刚才还叫人家道长~目的没达到就叫人家臭道士，你们这些妖精鬼怪变脸可真快。”
幻象扭曲如泡沫般消散。
居丘看到卫生间门口地上流淌着一摊水渍，他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好像条蛆。”
因为地上画满了符号，那水渍无法前进，只能骗居丘过去，显然这个计划失败了，此刻这水渍在地上不停扭曲，却被居丘形容成蛆。
观众都傻眼了。
悲伤总是等到夜深：「小道士这张嘴可真让人放心啊。」
翩若惊鸿：「放心个锤子，就他这张嘴迟早要挨揍的。」
……
此刻越来越多的积水从门缝渗出，这些水攀上门板在洗手间的门上汇聚成一个人影。
“臭道士，我要杀了你。”水影张牙舞爪的扑到空中。
居丘双手快速结印，地上的符咒亮起来，光芒升空直接将那水影拦截蒸发。
“想杀我，你得排队。”
“咚咚咚——”敲门声急促的响起，居丘转头看向房间门的门缝。
门缝里的塞子竟然被外面那些家伙给偷走了。
屋里刮起了风，地上的符咒痕迹正在被抹除。
有什么进来了……
……
另一边。
国王的房间很安静，但他今夜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等待。
墙里的守卫严防死守，不让卫生间和门外的危险进来。
可是墙里忽然响起咀嚼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被嚼碎了。
恶鬼龇着牙警惕的盯着发出声音的那面墙。
不一会儿，墙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看来卫生间里的角色比墙里的守卫凶一些。
国王静静看着墙上逐渐出现一大片水迹，随后墙皮开始脱落，涓涓细水从墙缝里流出来。
那水流似乎是有意识的，径直朝着国王的方向游来。
直到这水流距离国王的脚尖只有一米的位置时，国王开口了。
“停下。”
水流停下来，原地盘旋化作一貌美女子。
恶鬼冲到女子面前歪头观察，认出来这是那张广告卡片上的人。
转头咿咿呀呀的给国王比划。
国王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感到惊讶，看到那女子的双腿成型，平静开口，“跪下。”
“……”
女子一愣，在国王的威慑力下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国王询问：“你为何而来？”
女子有些懵，但还是记得自己的目的，“我来侍奉您，作为交易你要给我一颗头。”
“退下。”
“是。”
女子转身要走，忽然一愣，不对啊，我为什么听他的？
女子回头，甩动单薄的轻纱，露出几许风光，“你收到了广告，就是订购了业务，本业务不能退订。”
国王别过眼，“有伤风化，赐死。”
恶鬼立即冲上去撕咬女子。
但是国王没有触发“言出法随”，恶鬼咬死女子后，女子又再次出现了。
她不会真正死亡。
国王抬眸就看到那张脸已经近在咫尺，他面不改色吐出两个字，“赐死。”
恶鬼撞开女子一顿撕咬。
女子消失又出现在国王身后，纤细的胳膊环在国王的脖颈。
恶鬼出现撞开女子。
女子飘然来到国王的另一边，恶鬼紧跟着出现将她撞开。
她化作一滩水散落在地上，这次地上的水流分裂成了三股，三股水流盘旋出三个一模一样人影，她们脸上挂着一样的表情，同时开口说话。
“不要挣扎了，好好享受吧，交易是无法反悔的。”
恶鬼挡在国王面前朝她们龇牙吼叫，“啊……”
那三个人影分别出现在三个方向。
“我们给你发过正式邀请，和外面那些偷偷摸摸的服务员不一样，你应该体验一下。”
此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她们和人皮服务员不是一类，她们不是人皮，那她们是什么？水鬼吗？
国王稳坐不动，几次命令都失效他也没慌，而是找出问题，换个说辞。
“强买强卖，目无王法，以下犯上，赐死。”
【触发“言出法随”】
恶鬼的力量忽然暴涨，整个身体虚化成烟雾，烟雾中张开一张深渊巨口，三个女子被它吸入口中，一口吞下。
“嗝~”
恶鬼恢复成一个圆球打了个嗝，尾巴一样的身体似乎又长了一点点。
国王的视线看向卫生间，刚才新溢出门缝的水渍退了回去。
如果每一滴水都可以化作广告上的人，那这东西就是一个接一个，杀不完的。
但是它们竟然退了回去。
说明它们怕死，怕真正的死亡。
在这个酒店里它们可以永生不灭，它们或许会觉得这样的岁月难熬，或许很想出去，但它们肯定都不想就这么死去。
国王可以终结它们的岁月，这种超出它们预期的事情令它们恐惧，所以它们退了回去。
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会放弃这个交易。
人头对它们的来说很重要，它们应该会想尽办法得到。
国王靠着椅背静静等着它们出招。
恶鬼回到国王身边围绕着国王转圈圈，眼神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