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奇这些年一直在临淄一家瓷砖厂里干活儿,虽然累点儿,但是收入还可以。这也就吸引了很多外地人来这里卖体力挣钱。
跟张雪奇同居的女人叫樊娟,苍山人。
樊娟的婆家也是苍山的,男人的一条腿有点瘸,所以就一直在家里以放羊为生。日子过的不算拮据,但手头也不宽裕。
三个孩子都上学以后,巨大的学费压的两口子喘不过气来。
商量了许久之后,樊娟决定跟着隔壁村胡渔溪一起出来打工,挣点孩子的学费。
跟胡渔溪没有亲戚关系,但是这个人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能人,这几年领着人在外面到处揽活儿,据说也挣了不少钱。
胡渔溪把樊娟带到临淄这个瓷砖厂以后就离开了。初来乍到的樊娟一脸的茫然,站在凌乱的场地上不知所措。
正在推料的张雪奇正好路过看到,知道这又是一个被黑贩子骗过来的倒霉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哥!”
樊娟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跑两步撵上张雪奇,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能不能让我有口饭吃?我可以干活儿,有的是力气!”
张雪奇没有搭理她,来这里的这两年里,这种女人他见过好几个了,都是被坑过来的。
虽然有怜悯之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惹是生非。况且自己的日子也不富裕,不然就不会跑到这里卖大汗了。
“大哥,我求求你,行行好吧!”
樊娟泪如雨下,伤心欲绝。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又是个没出过门的女人,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雪奇不得不放下车子,看着她淡淡的说:
“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的无能为力。你还是想想办法回家吧,我知道你是被黑贩子给骗过来的,但这里的老板却不会为难你。”
樊娟紧紧抓住张雪奇的胳膊,似乎一撒开自己就失去了希望。
“大哥,我身上的钱都给了胡渔溪了,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能不能帮帮忙,让我留在这里干活儿,我有的是力气!”
“你想留下,就去那边屋里找工头,叫秦永年。”
说罢,张雪奇推着车子走了。
他能帮这个女人做的,也就于此了。
穷,只能独善其身。达,才能兼济天下。
陈刚和钱彩兰按着地址找到临淄这家瓷砖厂的时候,接待他们的人叫秦永年,瓷砖厂的二老板。
“张雪奇现在停在殡仪馆的冷柜里,具体情况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下。”
听到冷柜,钱彩兰的身子禁不住的一个踉跄,要不是身旁的陈刚搀住她,估计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人,放在冷柜里?
“张雪奇是被朱学正杀死的,曾经也是我厂子的工人,后来被开除了。现在他人已经被公安机关带走了,故意杀人罪的话,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因为什么杀他?”
“据说他俩是因为一个人女人,叫樊娟。”
“樊娟是谁?”
钱彩兰颤抖的声音问。
“樊娟是张雪奇同居的女人。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你们可以自己去问她。她现在就在出租房里,出事以后就没来上班。”
“张雪奇就这么死了?”
钱彩兰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他是在厂外出的事,而且不是上班时间,厂里没有责任。当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大老板交待过,给予你们两千块钱的补偿。”
说罢,亲永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黄色的信封递给钱彩兰。
钱彩兰颤抖着接过钱,她知道,她接过的,是张雪奇的命。
他的命,仅值这两千块钱。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你们需要到殡仪馆里签字,不签字人是不能火化的。”
“好,我签。”
钱彩兰想好了,人已经死了,自己闹的话,能闹出什么来呢?
张雪奇跟女人同居这是不争的事实,到哪里他都理亏。
而且凶手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么?自己还能怎么样?
还是赶紧处理完他的后事,让他也回家吧。
但是在走之前,她想见见这个女人,张雪奇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死的。
“我能见见这个樊娟吗?”
“我告诉你怎么走,不远。”
···
钱彩兰走后,钱爱玲就火急火燎的来找徐彦辉。
她堂妹的男人死了,家里还两个孩子,钱彩兰也要生活,自己能帮还是要尽力帮她一下。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徐彦辉听完钱爱玲的话后,没有犹豫。
既然选择了一条战线,那就必须同心协力,团结是最基本的原则。
“有机会的话,帮她换一个工资高一点工作吧,她家庭负担也挺大的。”
成品库里,钱彩兰的工作是出纳员,工资还不到六百块钱,只是工作轻松而已。
“可以,我研究研究,不过不能太着急。”
“不着急,我就是给你说一声,等合适的机会就好。”
“董巧找你了么?”
“今天早晨给我打了个电话,定好的晚上一起吃饭。”
“也给张守城打电话了,吃饭的时候你们俩注意下,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徐彦辉微微一笑。
“我明白。”
钱爱玲也笑了。
大仙儿答应的事,就肯定没问题。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今天晚上董巧安排的这顿饭。
她相信张守城会配合好她的,至于董巧,估计是有点坐不住了。
···
“我就是樊娟,想打,想骂,随便吧,我都受着。”
一间简陋的出租屋里,樊娟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钱彩兰和陈刚。
钱彩兰打量着樊娟,中等身材,沮丧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跟自己比,她哪里好了?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这种事,不能都怪你,张雪奇要不是畜牲,也不会让你的身子给缠住。”
樊娟呆呆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女人冷静的可怕,怕到骨子里的那种。
“你想知道什么?”
钱彩兰平静的说:
“从你遇到张雪奇的第一天开始,我都想知道。”
“好,我全部都告诉你,也算是给你有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