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片安静,秦书知坐得笔直,屏住呼吸,等着他开口。
时鸿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书知,你和远行结婚也有大半年了,有些事,我本不想多说,但现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点你一下。”
秦书知不由抬眼看向他,心中感到愕然和不解。
这种开场白怎么听都像是接下来要说什么训导的话,可……
她当初结婚的时候,公公都未曾如此,为何今天……
秦书知不解,但还是恭恭敬敬道,“爸,您说,儿媳听着。”
“我知道你嫁给远行之前跟沈氏集团的沈总有过一段感情纠纷,甚至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你现在是远行的妻子,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该断干净,别让它给远行带来任何麻烦。”
突然扯到沈奕琛,秦书知当即心下一沉,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开口澄清:
“爸,我与沈奕琛之间早已没任何关系……”
“你知道沈奕琛今天跟我说什么了吗?”时鸿祯打断她的话。
秦书知心脏倏地紧了一下。
能让时鸿祯找她私下谈话,不用想,都知道沈奕琛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要用与盛瑞合作项目的30%股份换取你和远行离婚。”
“什么?”
秦书知被沈奕琛的荒唐和神经病震惊到差点脑袋卡壳。
这个人渣到底是有多看不得她过得好,居然闹到她公公面前去要让她离婚?
“爸,我跟远行不会离婚的。”
她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公公还不知道盛瑞就是他儿子的公司,秦书知不知道他会怎么回应沈奕琛。
“离不离婚,我们时家的家务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在指手画脚。”
时鸿祯不屑地冷哼,“莫说是区区的30%股份,就算是他奉上整个沈氏集团,也入不了我的眼。”
虽然,他确实不满意眼前这个儿媳。
秦书知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爸,给您添麻烦了。”
她解释道,“我不知道沈奕琛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但我跟他确实一早就断干净了。”
“真的断干净了吗?”
时鸿祯眸色幽沉地凝视着她。
他今天才知道,沈奕琛拼尽全力跟时氏抢这个项目,居然是为了秦书知。
而他的好儿子费尽心思跟人家较劲,也是为了争风吃醋。为了秦书知,他甚至在高层会议上拿自己的前途打赌这种荒唐事都干出来了。
时鸿祯沉了一口气,“有一件事,远行要求瞒着你,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实情。”
闻言,秦书知睫毛抖动了一下,看着时鸿祯,“……什么事?”
“其实当初我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时鸿祯看着她刹那间变了的脸色,“即便你们先斩后奏领了证,我也坚决反对。”
虽然他们时家不需要靠联姻来给集团带来稳固,但他依旧觉得婚姻就应该是门当户对的。
正如沈奕琛说的那样,秦家对于时家来说,门槛差距太大了。
秦书知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怔怔地看着时鸿祯,许久才艰涩地小声问,“那……您后来为什么同意了?”
时鸿祯说,“是远行用回归集团作为条件,换取我的同意。”
准确来说,是他拿秦书知要挟时远行回集团。
“当时欧洲的那个收购案,就是他的投名状,他拿下了那个项目,你才能坐稳时家少奶奶的位置。”
秦书知心脏狠狠震颤了一下。
她竟不知道……当初他们结婚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以……
当初刚刚结婚,时先生就亲赴欧洲出差半个月之久,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时先生为什么要瞒着她?
而公公现在跟自己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沈奕琛作梗,他觉得自己不配当时先生的太太了,所以……要她离开他,离开时家吗?
秦书知心里慌张,脑袋乱成一团。
时鸿祯是什么人物,秦书知的一个表情,一个躲闪的眼神,他就猜到她的心思了。
“你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行。我既然说了他回集团,我就不阻挠你们,就绝不会食言。”
时鸿祯看着她,“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要你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而你作为远行的妻子,有责任和义务支持和辅助他,让他在事业上大展宏图,而不是为了你,枉顾前途地去跟别的男人争风吃醋。”
他看得出来,秦书知就是时远行的软肋,她对时远行的影响太大了。
软肋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刀。
如果她能当一个贤内助,给丈夫带去积极向好的影响,那就是功德一件。
可如果她是一个红颜祸水,净让远行陷入那些感情纠纷中,那么迟早会拖垮他。
时鸿祯说不了自己的儿子,只能给秦书知警示。
本来他就因为时远行在集团内丢了职位的事,对秦书知有意见,再加上今天沈奕琛这一出,他更觉得秦书知会严重影响到时远行的前途。
因女人丢了事业,在他眼里,是职场大忌。
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犯这样的错误。
“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是远行的妻子,更是时家的一份子。”秦书知说,“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时鸿祯的话,秦书知听明白了。
目前他还不知道时远行就是盛瑞的幕后老板,更不知道他现在谋划的事情,所以他会生出这样的误会,秦书知能理解。
但——
“也请您相信远行,他是一个做事理性上进,有大局观的人。”她为时远行正名。
“或许他现在做的事情您不太认可,但请您多给他一些时间,我相信,将来您一定会看到一个……让您满意的儿子的。”
秦书知目光坚定,“而我作为妻子,也会永远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时鸿祯看了她片刻,点了点头,“你能有这种觉悟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一句,“还有,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仅我们知道,包括沈奕琛找我的事情,我不希望远行知道。”
免得他又将心思放在这些没有意义的儿女私情上。
秦书知连忙点头,“我明白的。”
“好了,回去吧。”
“爸,再见。”
秦书知站起身,跟他道别之后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注意到了书房一角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观沧海》
这是她送给时鸿祯的见面礼。
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因为得了公公的喜欢和认可,她的字画才有幸被挂在他的书房。
现在她才知道,这份殊荣是时远行在背后为她抗下一切阻挠而换取来的。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几次问时远行他为什么会忽然愿意回归集团,他都避而不谈。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