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前，轿车在后。
夜色深重，犹如一滩死水。
淡雾弥漫，路灯朦胧，光线恍惚，婆娑的树影像一只只幽灵，从道路两边时不时窜出。
运输这批货物的道路，几乎横穿整个外城。
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净子的眼神不由冷漠。
天禄山街区，十字路口那家超市仍在翻修重建，立着‘小心通行”的指示牌。
陆易瞥了净子一眼，看向了超市正面的那个大洞，似乎看见了一辆卡车横冲而过，直直怼入。
“就是在这？”
“是的。”
“那人是什么序列？”
“跟小楚一样，序列7，战车。”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还会被秒杀吗？”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死的人就会是他。”
净子回忆起那位绿藻头的少年，笃定的说道。
“适配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过度使用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
陆易摇了摇头。
净子没有说话，她将头稍微朝座椅上靠了一分，整张脸彻底沉到了黑暗之中，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轿车继续前行，很快到达黄昏街。
净子瞧着远处的隧道，突然开口：“当时李璟就是在这，一直绕圈，我还纳闷，为什么耳麦能接收到信号。”
陆易笑了起来：“那会我应该还在私人保险柜区，耳麦进水了，不然能给你们报个平安。”
净子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就是在这条街区拐角尽头，当时小薰睡着了，李璟骗她说你和范间都死了，后来等范间回来之后，还装作一副你已经死了的样子，实在可笑。”
陆易脸上仍带着笑，没有开口，保持了沉默。
直到轿车前行至胜利大街，陆易才说了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疯狂花园的行动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看似鲁莽，实际可行性很高。”
净子点了点头：“他们有贝诺作为内应......说不好贝诺当时还特意布置了一番，方便他们更好的进行计划。”
“也许希克斯想把那钥匙留在自己手里，但迫于风险小组的压力，他没能成功。”
“这么说的话，疯狂花园难道也是希克斯在外城的一个组织？之前琥珀带着一个人全程直播，几乎把他们杀尽了，希克斯还真够冷血的。”
“不，疯狂花园应该不属于希克斯，甚至不属于贝诺，贝诺应该只在意他们老大一个人，也许是希克斯向贝诺授意，贝诺的自发行为罢了，”陆易说着，抬手指向一处巷道：“就在那，我看到了蛛蛇帮的大胸妹，叫什么来着，她的胸真的很大。”
净子真的很无语。
她余光悄然向下瞥了一眼，漠然的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家里那张设计图，是从哪里来的？”
“非要说的话，那可就久远了，以后可以跟你细说。”
净子并不喜欢陆易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但他没说关你屁事，已经算好了。
“李璟知道吗？”
“他不知道，只有范间知道。”
“是你们刚到歌舞伎町时候的事？”
“是的，我和范间都在荒区出生，被一个人口贩子卖到了研究所，后来我和范间逃了出来。”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净子大概知道，当年她不过才7岁，她父亲在歌舞伎町开了家酒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变成了孤儿，被虎夫人收留：
“我记得你们当时被一个老婆子收留了。”
“是的，她叫荒阪凛，是一个内城人。”
“那张能够毁灭三城的导弹设计图，就来自于她的手中？”
“你还挺聪明。”
“也许她没把你和范间带好，总觉得你们有点反社会人格。”
“是的，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错的，需要纠正，后来发现无法纠正，那便只能毁了重建。”
“你这还真是个远大的梦想。”
“啧，你俩还是真配，李璟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
陆易抬起手，指了指一处深巷，轿车已经来到金石商区。
“我就是在这，把那一对狗男女杀掉的，杀那男的时，用的是你的脸，也算给你间接性的报仇了。一个是疯狂花园的老大，不知道做了多少疯事，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上流人士，大手一挥便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但在爱情面前，却都变成了幼稚的小孩。”
净子摇了摇头：“我没想过报仇，像我这样长大的孩子，在歌舞伎町不在少数，我们都很难产生憎恨的情绪。”
陆易叹了口气：“因为恐惧，所以不敢。”
“是的，并非没有愤怒，只不过那样的愤怒和生存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你选择跟着我。”
“是的，我没有什么想复仇的人，我也不想当一个复仇者，那样不符合我的性格，但如果非要做些什么的话，我宁愿活的真实一些，从你们身上，我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真实。”
净子突然感触，将头瞥到了一边。
陆易笑了起来：
“那家咖啡店比你们丛云风俗店赚的可多多了，你要给小费都不好意思给钢镚，不过水是免费的。”
净子翻了个白眼。
这时，耳麦里断断续续传来一道声音。
“老大，你不会对净子有意思吧......你们两个怎么聊没完了。”
陆易皱起眉头，净子也皱起眉头。
轿车已经驶出金石商区，来到了外城南部。
此时路程已过大半。
这里没有先前经过的街区那般繁华，林立着工厂，各等帮派盘踞于此，蛛蛇帮也在其中。
不过，他们已经遭到了一位樱发少女的围剿，死伤惨重，也许那个大胸妹已经死了也不一定，毕竟魏青好像不太关心她的死活......
或者从反方面来看。
也许魏青也是个恋爱脑，在乎大胸妹已至极点，只不过交易当时他相当冷静，害怕陆易做出别的动作，干脆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种推断更接近真实。
我靠，魏青，你真的很能忍啊。
这时，耳麦里响起范间的声音。
“我已经看到了王鸣小队，就在前方不远处，做好战斗准备，王鸣本身是一位2级神启者，序列6，教皇，跟上一次我们在歌舞伎町遇到的那个巡逻官一样。”
陆易点了根烟，叼在了嘴上：
“我不会跟他们第一时间接触的，我不相信那辆卡车能比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