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轮,月亮局。】
“一张月亮,”败者先出,蒋黑龙没有迟疑,扔下一张假牌。
上轮这小子刚开过他,肯定会揣测他这轮不敢继续出假牌,如果顺着对方的意,就是着了这小子的道。
且叫牌一张,本身就极具迷惑性。
“三张月亮!”
果不其然,这小子没有选择开他的牌,而是毫不犹豫跟了三张。
从概率学出发,对方所打出的这三张卡牌大概率是假。
毕竟,蒋黑龙自己手里便握有两张月亮,对方一下子就拿出三张真牌。
意思是就赌这一轮了吗?
倘若蒋黑龙不开他呢?他这轮已经出了三张,手里还能拿的出真牌吗?
留两张假牌在手,几乎就是等死。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也许那小子已经置换了思考问题的角度,故意设下一个陷阱,认为他一定会开牌,所以才大胆甩出三张真牌来跟他玩心理战。
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却不能完全排除。
他略微犹豫一下,最终取出两张真牌扣在桌面上,“两张月亮。”
此刻,如果对方刚才扔出来的那三张卡牌确实是真的,那么对方很可能就会推测他在这个回合里抛出的卡牌其实是假的,并选择果断开牌。
反之,如果对方刚才扔出的那三张卡牌实际上是假的,那么对方手里剩下的两张卡牌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它们有可能全部都是真牌,也有可能只有一张是真的,甚至还有可能一张真牌都没有。
但是,如果对方手里一张真牌都没有的话,对方依然会选择在这一轮开他的牌。
否则质疑权转换,那小子必败无疑。
“一张月亮。”
没有开他,说明刚刚那三张卡牌大概率是假的。
且这小子目前手里剩余的卡牌不为两张真牌,否则一起扔出去,逼他强开即可。
“质疑,”他如今不开不行,两张真牌都已经打出,手里就剩两张假牌。
接着跟牌的话,对方极有可能反过来质疑他。
就算不质疑,对方将最后一张牌面扔出去,那百分之百就是真牌。
没有人会留一张假牌在手里,最后扔出去,逼对手强开他。
就算手里留的最后一张牌是假牌,那么也会在自己出牌之前质疑对方。
身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荷官,优雅将桌上的卡牌翻开。
万能牌。
与此同时,蒋黑龙面无表情将最后的筹码推上台前。
【第十九轮,星星局。】
蒋黑龙紧紧盯向自己手中卡牌,当他看到四张星星时,长舒一口浊气。
只要能精准把握那张假牌的出牌时机,那么毫无疑问,这轮的胜利必将属于他。
略作思考之后,蒋黑龙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犹豫。
最终,他小心翼翼从手牌中抽出一张星星,轻轻抛到桌面上,“一张星星。”
坐在对面的少年看起来却格外淡定从容,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场对决放在心上。
面对蒋黑龙打出的那张星星牌,他只是随意笑了笑,继而甩出三张。
“三张星星。”
看着少年如此草率的举动,蒋黑龙的嘴角不易察觉勾起一抹弧度。
上钩了!
其实,他刚才故意表现得犹豫不决,并且仅仅只打出一张卡牌。
目的正是要让对方产生一种错觉——认为他手里的真牌数量并不多。
这样一来,少年就会放心大胆出牌,继续跟他玩所谓的心理战。
“质疑。”
结果如他所料,少年出了两张月亮,一张太阳。
“一张真牌都没有!”青淮狠狠吸了口刚续上的香烟,吐出一大团烟雾,让本就有些昏暗的房间更显得朦胧。
少年略带烦躁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今天遇到你已经够倒霉了,手气也连带着不如往常。”
坐在对面的蒋黑龙微微眯起眼睛,不甚在意。
经过这几轮较量,他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赌术有了大致了解。
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确实有几分本事。
无论是魄力,大局观,还是瞬间洞察局势的机敏反应,亦或是跟他来回之间的心态博弈,都足以证明他的价值。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少年那张不饶人的嘴。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嘴里就没说出过一句让人听着顺耳的话来。
不过,对于像蒋黑龙这样的人来说,这点小毛病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毕竟,真正重要的还是一个人的能力和价值。
往昔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的自闭症患者,见人就瑟缩跑回自己卧室躲避的怂小子,如今竟出落成这般模样。
继承了他家的良好基因,皮相上跟他姐姐属于一个类型,温文雅致。
性格上又和外表截然不同。
有趣!
蒋黑龙甚至在想,如果赌局输了,也未尝不能用点别的手段留住他。
【第二十轮,太阳局。】
“三张月亮,”少年歪着脑袋,嘴里噙着那根已经有些扁平的烟嘴,眼神迷离看着手中卡牌。
然而,话刚出口,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改口,“不对,是三张太阳!”
坐在对面的蒋黑龙听到这话,唇角微微上扬,但却并没有开口揭穿。
只见他面无表情捻起两张卡牌,轻轻搁在桌上,“两张太阳。”
青淮见状,顿时“噗嗤”笑出了声,“你看,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以为我刚才假装说错,其实出的是三张真牌,引诱你开我,但你没有上当,选择跟牌,对吗?”
“其实这才是我为你设定的剧本。”
“这个玩法对聪明人还真是百试不爽,”他将手中剩余两张卡牌翻开,大大咧咧扔在桌面上。
两轮赤金色太阳,赫然在目。
“我现在叫牌两张太阳,你必须开我,所以……”
“你输了!”
少年盯着蒋黑龙的面庞笑的粲然,然而对方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恼怒或者不甘之类的情绪。
反而用一种看待猎物似的眼神,平静投射过来。
“很得意?”
“仅仅是这样的胜利,便足以让你如此开怀?”
“这种的无聊的赌局,我每天都要经历无数次,”青淮渐渐收敛笑意,一副无辜表情,“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可能……”
“因为对手不是你吧!”
他再度弯起眉眼,满足摩挲着有些微微发黄的指盖,那是日积月累烟不离手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