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是今日上门“讨伐”林祁的一份子，因看到第一个连麦兄弟破口大骂被抬走，自己便选择了迂回愚弄的方式。
什么特么双目失明，视力障碍，全是他瞎编的。
只有经常被朋友嘲讽孤立是真实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事件。
本以为林祁会因为他的刁难选择含糊敷衍，或是跟上一个连麦群众一样，直接抬走，选择无视，冷处理。
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一板一眼，认真解答自己的疑问。
真是蠢得没边儿。
这样的舆论声势下，他不会觉得来他直播间的观众是奔着跟他友好交流来的吧？
为什么？
他应该愤怒，应该不耐，应该用天底下最恶毒的话，强硬回怼这些声音。
然而，从始至终，男人看到的，只是一个纯粹而又执拗的数据研发者，Ai工程师。
一个让他发泄情绪，“履行正义”都没有合理由头的“完美”人。
他突然语塞，不敢抬头迎上那双澄澈温和的眸子，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劣质烟盒。
“那个……我，我还有事，先断开连麦了，主播。”
“好的，”林祁不置可否，“需要产品可以让家人帮忙填写发货信息，下单尝试。”
“祝你愉快！”
公屏有人打字:
“阴沟里的臭老鼠，羞愧难当跑了吧，最瞧不起你这种货色，干什么什么不行，连喷人都喷不明白，阉货！”
“你是真有事吗？赶着去给你兄弟接生？沙比！”
“我觉得这次事件有蹊跷，主播看起来不是那种坑害朋友，心思龌龊的人……”
弹幕的骂声逐渐转换了矛头，从一开始只喷林祁，变成了无差别攻击任何一个连麦调侃的观众。
部分中立声音开始出现。
小黄车产品销售量不断提升。
仅仅过去十五分钟，第二个上麦的男人便重新进入直播间，排队连麦。
林祁在连麦列表看到对方id，点击接通。
“对不起，主播，我有罪，我刚刚说的那些全是骗你的，其实我看得见，真的……对不起。”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回想着刚刚退出直播间后，后台收到的无数条私信辱骂。
甚至有网友说要“人肉”他的线下地址，跟他来场“对抗路”决战。
他怕了。
“没关系，”林祁顿了顿，“起码你问的那些问题，让大家更全面了解到了新型Ai产品的功能。”
男人沉默片刻，尴尬开口，问出了一个自己其实蛮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刚刚连麦，问了这么多离谱问题，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其实是在调侃你吗？”
“发现了，”林祁如实道，“但只要这个事情有1%的可能性成立，我就会把它当成百分之百去看待。”
他可以怀疑任何，却从不质疑苦难。
这或许是一个弱点，但弱点就弱点吧，即便某天死在这个弱点上，那是他活该。
“我有点累了，今天的直播先到这里，需要下单的观众在我橱窗下单即可，今日明日不限量。”
“再会！各位。”
几名路转粉的观众想要充值打赏，却发现主播早已关闭了打赏功能。
营销号对本场录屏逐帧删剪，依旧没有拼凑出一条坐实黑料的报导，无奈只好把第二位观众连麦的经过剪切出来，发在网上。
一整场直播，除了枯燥无味的讲解，也就这点乐子。
热度不要白不要。
林祁第二天醒来后，网上的舆论瞬间逆转，方圆的录音被公布后，网友纷纷倒戈，站边林祁。
紧接着冲上热榜的是，神秘人免费赠予市内所有聋哑学校Ai产品体验名额，“大义之士”究竟是谁？
华城暗中运作，在猜测声四起，热度飙至顶峰时，公布辅公司讯息。
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刚创立不久的小公司，骤然闯入大众视线。
这场他与林祁的“配合”，以双赢结局收尾。
一个被捧为“近几年来，最伟大纯粹的Ai工程师”，一个迎来本年度又一事业高峰。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行为，也是一场掺杂了私心的救赎之举。
无数聋哑失语群体，在今天重新恢复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当下的事实并不重要，而为日后留下引线，在舆论逆转的那一刻，引线爆炸，带给所有人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错怪”一个人远比“纠正”一个人，更让人感怀。
青淮倚在沙发上惬意刷着视频，“昨天他们叫你小人，今天他们叫你心软的神，哈哈哈，太逗了！”
林祁专心整理茶几上的卡牌，并未抬头，“耗费一天的时间，唯有产品真正发挥它的价值，让我觉得不错。”
“昨天你开门说要迎战那群疯子，我们吓死了，”周柯礼嘬着奶茶，随手调换电视节目。
“还有19天就是跨区战队时速赛的日子，基础参与人数还没凑够，得趁这些天再招些新人，”林祁将收拢好的卡牌在茶几上轻轻一落，齐整装进牌盒。
“我有几个朋友，倒是可以叫他们一起来，”周柯礼被一部科幻题材的电影吸引，边观摩边道。
“杀人游戏的玩家？”林祁闻声挑眉。
“对啊，”周柯礼目不转睛，“之前跟我一起退出黑龙小队的同伴，相处很多年了，昨天还联系我，问我现在加入的哪个战队。”
“我也有个朋友，不过，脾气有些古怪，”青淮插话，“近几年不联系了，过两天我找他问问。”
“你的朋友？”周柯礼懒懒瞟了他一眼，“拜托，人家愿不愿意报名真人狼人杀游戏还两说。”
“他……”青淮沉默片刻，“如果他还没有摆脱从前的人生，我想，参与真人狼人杀对他来说，是一条更好的路。”
“嗯，”林祁捧着牌盒起身，将它归入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我不会强制加入战队的成员必须参与战队赛事，除非，名额实在难凑。”
“在他们入队前跟他们说清楚情况吧。”
周柯礼比了个ok手势，“放心吧！队长。”
“你俩都参与12人局了，我也得加加油，提升等级赶上你们，”青淮举起胳膊，舒展身躯，“9人局无聊死。”
“对了，”周柯礼转头，“你匹配对局的时间段是什么时候？”
“晚上8点50左右，”青淮不在意道。
林祁略微凝滞，定定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