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小的一番劝说,剑巫终于松口答应放人,小小见状不禁喜形于色。她让小蓝缓缓降落到地面,自己则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到陆远尘身边,满脸得意地说道:“陆大哥,那个剑姐姐答应我们放人啦!”
只是她这句 “剑姐姐”,让陆远尘听着总觉得有些怪异。由于 “剑” 与 “贱” 谐音,总感觉像是在骂人,这让路远尘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陆远尘摇了摇头,努力抛开这些杂乱的思绪,微笑着说道:“嗯,好。还是我们小小厉害呀。”
“那当然了!” 小小毫不客气地回应道,那神情仿佛在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时,剑巫也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小小说的陆大哥?”
“什么陆大哥,这是我们首领!” 还没等陆远尘开口,壮妮子就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善说道。
陆远尘看了看壮妮子,并没有责备她,只是平静地说道:“壮妮子,留一些战士善后,其他战士先让他们回营地吧。” 这样既给壮妮子留了面子,也巧妙地缓解了剑巫的尴尬,不至于让现场气氛变得太过紧张。
“好的,首领。” 听到陆远尘的话,壮妮子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其实也不能怪壮妮子说话生硬、不给剑巫面子。在这个世界,等级分明,作为一个高级部落,自然有着自己的威严。像剑部落这样的小部落,别说面对一个高级部落,就算是中级部落时,都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哪敢如此随意地与对方称兄道弟呢。
只是陆远尘对这些等级规矩并不怎么在意罢了。
“原来是汉部落的首领,到我们部落坐坐吧!” 见壮妮子走开,剑巫这才继续热情地和陆远尘打起招呼。
“走吧,陆大哥,我们去看看。” 这时,小小也上前亲昵地挽住陆远尘的胳膊,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完全没考虑剑巫这个主人还在后面呢。最后还不忘回头喊道:“剑姐姐,快走啊!”
小小的这一系列举动,让陆远尘都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小和陆远尘,剑巫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也是一位巫,而且是高级巫,父亲则是部落的首领。
原来,剑部落曾经也是一个高级部落。然而,十几年前的一场惨烈的大战改变了一切。在那场战争中,父亲为了掩护她和母亲,以及部落里的小孩、女人撤退,亲自带领战士们断后,最终血洒战场。一同牺牲的战士多达一万多人。
那时的她年纪还小,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却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无法忘却。
记得当时,母亲带着他们历经千难万险,经过多次激烈的战斗,才好不容易冲出敌人的重重拦截,来到了新的部落驻地。那时,部落里的剩下的战士已经不足百人,加上其他族人,总共也才二百多人,还不到三百人。就连部落的神,也在逃亡的路上为了保护大家而死去。而那时,她仅仅只有十岁。
好在部落的神留下了血脉,早早地被藏了起来,也就是部落现在的神。
而她的母亲,也因为在多次战斗中身负重伤,尽管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在她十四岁那年,永远地离开了她。作为剑部落巫的血脉传人,她小小年纪就不得不挑起部落的重担。
虽然十几年过去了,可由于资源匮乏,她凭借自身天赋才勉强晋升到中级巫,而部落的神却依然只是低级神。
想起这些过往,剑巫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如今,又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差点让剑部落毁于一旦。好在汉部落并不像其他大部落那般蛮横无理,这也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哎……” 剑巫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剑部落的驻地。
当陆远尘来到剑部落,看到他们的部署建设时,不禁感到新奇。这倒不是因为剑部落建设得有多好,实际上,这里不过是几十间土房子而已。关键在于,剑部落与其他部落,尤其是小部落有很大的不同。那些小部落基本都是选择在山洞居住,依靠打猎和采摘维持生计。但剑部落却改变了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不但建造了房屋,周围还有大片的农田和牲畜,呈现出一副农庄的景象。虽然和汉部落相比,差距依然很大,但这已经让陆远尘对这个年轻的巫另眼相看了。
“猛,你带人把我们抓回来的汉部落人都放了。对了,那个凶手直接交给他们的战士。” 剑巫对一个叫猛的族人说道。
这个猛,正是剑部落的首领。剑部落和其他部落不太一样,基本只有巫以部落名或神名为姓,而且部落里族人的名字大多都是一个字,包括剑巫自己,名字也只有一个字。
也正因如此,剑部落的历代巫都叫 “剑”。
等剑巫安排好这些事情后,便带着陆远尘和小小走进了一个相对宽敞些的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土炕,一个土炉子,土炉子上还放着一个黑漆漆的陶壶,正冒着热气。
屋内的布置略显简陋,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土炕上也只是随意地铺了些干草和几块兽皮,但收拾得很干净,相较于其他小部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呵呵,这小屋还挺不错的。” 陆远尘随口说道,不过这也是他的真心话,是有感而发。
“呵呵,让汉部落首领见笑了,我这也是去了几趟汉部落那边,才想到这样布置的。” 剑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果然如此,陆远尘之前就有所猜测,现在看来还真被他猜对了。
“那你们种植的方法也是跟汉部落学的?” 虽然此时正值冬天,但看着外面规整的地块,陆远尘一眼就判断出那些地是用来种植的,于是随口问道。
“是啊,不过我们并没有参加汉部落的种植推广活动。” 剑巫解释道。
原来,这里距离汉部落比较远,而且汉部落当初推广种植的时候,主要是从南边和北边开始的,最初邀请的也是那些地区的部落,并没有到过这里。所以剑部落没有参与汉部落的种植推广。
不过,由于剑部落的神是尖嘴猎隼,部落里有许多体型较大的普通尖嘴猎隼,它们可以轻松驮起一个成年人。因此,剑巫没事的时候经常骑着猎隼在附近转转。有一次,她飞得远了些,碰到了去汉部落集市的人,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附近有一个汉部落集市。
也就是从那时起,剑巫知道了汉部落,并且成了汉部落集市的常客。在集市上,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像盖房子、种地这些技能,都是在那里学会的。当然,她为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找了很多人打听、学习。不然,她恐怕也会像狼部落当年那样,直接种面粉,闹出笑话。
不过,学习这些技能也让她花费了不少心血。比如,她们购买的小麦种子,就是花了很高价格从其他部落买来的。
剑巫并没有像其他部落那样,直接从汉部落兑换面粉。她选择的是自己用一些较大的石碗把麦粒捣碎的方式简单加工,虽然这样做出来的食物比较粗糙,但也能勉强食用,只是口感要差了一些。
剑巫之所以不与汉部落兑换面粉,一方面是因为路途遥远,运输不便;另一方面,她也考虑到其中的利弊得失。剑巫不像其他部落的巫,容易经不住诱惑、贪图享受,她更多的是从长远利益出发去考虑问题。
在她看来,汉部落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面粉兑换给别人,这里面肯定隐藏着巨大的利益。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汉部落兑换面粉。当然,这也不是说她什么都不兑换,像盐和陶器这些生活必需品,她还是会去兑换的。不过,剑部落从来没有兑换过奢侈物品。
经过一番交谈,陆远尘对这个年轻的巫越发敬佩。
时间在交谈中很快来到晚上,在剑巫的极力邀请下,陆远尘和小小只好留在部落用晚餐。让陆远尘没想到的是,剑巫这里竟然藏着一坛子汉部落最初酿造的高粱酒。不过,酒只剩下半坛子了,之前被剑巫埋在了屋内的一个拐角处。这让陆远尘十分意外。
在推杯换盏间,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剑巫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坛酒吗?这可是花了我好多钱才买到的,差点把我小半年的积蓄都搭进去。” 剑巫微微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
“呵呵你们汉部落真黑,一坛子酒要了我那么多钱,当时我买这坛子酒,可是犹豫了好久。”
听到剑巫的话,陆远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鼻子,等待着剑巫下边话,只是剑巫话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原来剑巫当时买这坛子酒是为了祭奠她的母亲,和死去的战士。
当时汉部落推出这种酒时,为了凸显酒的重要性,不但让人免费尝试,还宣传说是部落经常用这种酒用来祭祀,更是不知道是谁说部落用这种酒祭奠牺牲的战士。只是许多部落对死去的战士都不怎么关心,只对祭祀的事关心。
可这话传到剑巫的耳朵里却不一样。她亲眼看到过父亲带着战士们与敌人战斗,亲眼看到母亲因为旧伤复发,在她十四岁时死去。
那是刻骨铭心的痛,所以最后还是咬牙买下了这一坛子酒。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喝多了,剑巫真的不想掀开那段痛苦的过往,那是一段血与泪的过往,更让陆远尘想不到的是,这个剑部落真的和陆远尘攻打的剑部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过这种关系却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而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