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身边人已沉沉睡去。
可萧晗璋没能得到疏解,他浑身仍有些燥热难耐。
他侧头望着旁边睡得香甜的人,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
强迫着自己压下心中燥热,起身洗了个冷水澡,便去了书房。
开始盘算着今晚的行动。
已经快四更天了,也该结束了吧。
初九此时来到书房。
“主子,成了。”
萧晗璋唇角微勾。
“知道了。”
得了答复他又返回卧房,抱着林瑶继续睡觉。
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城郊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史明台被转到刑部后,三日后果然被放了出来。
他便兑现承诺,将账本下落交代了出来。
账本被他埋在城郊破庙的一棵大槐树下。
苏相到底是在朝堂浸淫多年的人,即便萧太后跟他说了萧晗璋已投了他们。
可他却并不完全相信。
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动静。
发现这几日他除了忙自己的婚宴事宜,确实什么都没做。
要想掩人耳目销毁账册,自然是在萧晗璋大婚这日最合适。
京城大多数官员都去参加了他的婚宴。
萧晗璋也无暇顾及别的。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们只顾着盯着萧晗璋,根本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账本被挖出来的时候,却被大理寺的人团团围住。
派出去的都是死士,当场便咬毒自尽了。
刘阔没能拦下,好在账本都保住了。
刘阔当时接到的字条上写着让他注意城内一队人马,五日后必会有所行动,与赈灾案有关。
他本就为这案子头疼了个把月。
不管消息真假,蛛丝马迹的线索他也不愿放过。
结果,果然如字条上所写,这一晚他们行动了。
只是不知道这传字条的人到底是谁。
为何把这功劳给他。
这案子拖了太久,眼看就要入冬了。
国库中没有银子,再凑这么多赈灾粮十分不易。
灾民若是被饿死太多,便会引起民变,发生暴乱。
而边境的将士们也要发冬衣,都需要银子。
大理寺卿不是没怀疑过史明台,可他这人做事循规蹈矩,又有苏相那边的人遮掩。
这案子便成了个死局。
萧晗璋便是那破局之人。
他根本不顾什么大晋律法,直接抓人,炸出消息。
让他们自己因为惊慌露出马脚。
之所以那时他把成婚的日子定在五日之后。
便是算准了史明台必会从刑部安全出来才会交代出账本下落。
苏太后到底只是在后宫,内宅的一些手段是有的,朝堂情势却并不清晰。
他能勉强骗得了她,却绝对骗不了苏相。
苏相的人盯着他他都知道,所以他不敢让自己的人行动。
而大理寺卿是个直臣,他相信没人比刘阔更想破了这个案子。
他只得把他推到了刀尖。
苏相虽然不信任他,但那账本的存在必然更会让他寝食难安。
他便得尽快给他个机会。
那么还有什么日子比在他大婚之日行动更合适呢。
他从沁芳阁得到了张璋为苏相豢养死士的地点。
便让大理寺卿盯着这波人马。
果然他们便在今晚行动了。
账本问世,必会在朝中掀起滔天巨浪。
朝中得换一大批血了。
只是整件事他自己明面上都没参与,就要看大理寺卿能不能抗住压力了。
沁芳阁内。
雅间内飘出的曲子今日显得格外悲伤。
陆云笙用扇柄按住琴弦,阻止了那人再弹下去。
弹琴的女子微顿,抬头迷茫的看着他,眼中似有深深的悲伤。
“别弹了,你这曲子弹得,连我都想哭了。”
陆云笙收回手,拉了把椅子懒散地坐在她对面。
“你帮了他这么大忙,就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那女子垂眸,纤细地手指在琴弦上一拂,轻轻摇了摇头。
苏相的死士都是刑部张珂给秘密培养的,专门替他干一些脏活。
而张珂这人也说不上好色。
却对沁芳阁的红绡一见倾心。
红绡自小便跟着陆云笙,在沁芳阁这么多年,对付男人十分有手腕。
不久张珂便对她十分痴迷,欲罢不能。
她忍着恶心与他周旋了许久,才从他口中套出了这些死士的藏身之地。
她让杜云笙传消息给萧晗璋,却不让他提自己一个字。
陆云笙见她为了个男人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本想斥她几句。
人家洞房花烛逍遥快活,你在这暗自伤神他都一点不知。
你值得吗?
终是心生不忍,将喉里的话咽了下去。
“你见过那女子吗?”红绡忽然开口问道。
陆云笙自是知道她问的是谁。
他也没想到这萧晗璋突然就成婚了。
毕竟他每次来这连个眼神都不会给这里的女子。
他曾一度觉得这男人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这样一想,他忽然对这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听说萧晗璋还是亲自去求得赐婚。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将萧晗璋收服了。
“听说过,但没见过。”他老实回答。
“能得他喜欢,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子。”
不像她,不过残花败柳一个。
她的声音明明还是又轻又软,可里面却有毫不掩饰的伤感。
她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有如云泥,她从没肖想过他。
可今日他成婚,她的心仍像被人掐了一把,隐隐作痛。
今日就让她放肆一回吧,放肆的想他。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他,那时她才刚学会弹琴,学了第一首曲子。
自己悄悄在屋中练习。
“弹得很好听。”
她抬头便对上了窗外萧晗璋看进来的清幽的黑眸。
他的眼神和来这里的男人都不一样。
那些男人也会将她夸得天花乱坠,眼神只会在她身上肆意盘剥。
可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发自内心的欣赏。
不过他也只说了这一句便走了。
但这一句,这一眼便让她入了心。
待他走后,她立即去找陆云笙打听。
得知他是定北侯的世子。
她的心情一落千丈,她二人是万不可能的。
可她仍没命的日夜苦练,手指都被她弹破也不愿歇息,只为让自己的琴音更精进。
如今来沁芳园的人一掷千金只为听她弹奏一曲。
她却只想为他一个人弹。
再弹一次,她就无憾了。
“能不能让他来再听我弹奏一曲?”
她望向陆云笙,眼中有隐隐的期待。
陆云笙蹙眉望着她,迟疑了片刻。
手中扇子往案上一砸,一脸瞧不上她的样子,却还是答应了。
“我真是欠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