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认真地看了他片刻,才缓缓开口:
“因为前天晚上的意外,我现在是借住在你家。如果每天都同进同出,没多久学校就会有传言出来。到时候不管我们怎么解释,别人是不会相信的,特别是你那些追求者。她们只会选择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只会认为我们俩是已经在同居。当然,她们怎么想,其实根本没关系。但这个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学校知道了,会是什么的反应?我们俩会怎么样?如果被开除,你可以出国,可以继承家产。我呢,我有什么?我家只是普通家庭,本来对我就没有任何帮助和支持。现在我又跟家里闹成这样,学费都要我自己挣,如果我没法读大学,我以后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蒋屹哑口无言,他想跟她争,却知道她说的确实有理,自己也确实完全没有想过谣言会对两个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觉得这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根本想不到还有学校,还有舆论。毕竟他的心智只是十七岁。
“那,其实,你可以一直住下去的。”蒋屹委屈巴巴的说:“最多我和你分开走,在学校也不和你说话,我们小心点,不让别人发现就好。”
“能不能一直住下去,现在还不忙着说。”苏静不打算和这小孩讲道理。这家伙得哄。妈的,带小孩真累。她不禁在心里吐槽。
“呵……”苏静深吸一口气,歪着头,对他笑得可爱:“要不要住下去,先见过你妈以后再商量好不好?”
蒋屹略略思考,点头:“可以。”
“还有,你在学校里太高调,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惹麻烦?我们本来就没有别的关系,我不想被人传成你后宫之一,真的很烦。”苏静皱着眉对他说。“你又不要我做你女朋友,当然,现在我也不想做你女朋友,我只是暂时借住,明白!”
“我……”蒋屹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就想离苏静近一点。
“我们现在是室友,是同学,是兄弟姐妹,但不会是男女朋友,知道吗?”苏静的表情很严肃,她要把事情讲清楚,才好安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我也就是帮你个忙,其他完全没想过,是你自己想多了。”蒋屹有些急躁了。
“那现在你先告诉我,前天晚上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院子里?”苏静早想问这个问题了,连着忙了两天,都没有时间问。
“哦,这个,那你又得再谢我一次救命之恩了。”蒋屹的表情马上变得得意起来。
呵,小孩,变脸真是快。
“啊,对,我还真没有正式谢你呢。”苏静站起来,做出准备下跪磕头的样子笑着说:“必须得给恩人磕一个才行。”
“去去去,少来这套,才不要你来生做牛做马。”蒋屹笑,把她推回椅子上。
“行,那我就今生给你做牛做马,总行了吧?”苏静也笑,“快说说,你们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雨想到去找我的?”
哪怕在深夜,都能明显感觉到厚重的黑云压在城市上空,边缘几处乌云裂缝里不时有电光迸射而出,城市忽明忽暗。
又一个惊雷劈下来,蒋屹被钻进窗户的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忙不迭的关上窗户,放好球杆。
外面肆虐的风雨打得玻璃啪啪的响,天际雷声滚滚而来。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毛,强烈的不安由然而生。他忽然就觉得应该去苏静的出租房一趟。风雨真的很大,好像她受伤那天的雨。
不行!我得去一趟!这个想法生出来就没法掐灭,并且愈加强烈,无论如何自己必须去一趟。蒋屹觉得自己一分钟也不能等。起身在林家俊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想要找点能遮风挡雨的东西。
“问你要不要吃面?你走来走去干嘛?”林家俊声音打断他纷乱的心绪。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这里有没有伞或者雨衣?”蒋屹没看他,埋头自顾自的找。
“这么大雨你要出去?!”林家俊惊道。“脑子坏啦?”
“不行,必须去。”蒋屹很坚决,语气着急,“有伞吗?”
“没有。”
“那算了。”蒋屹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干嘛?倒是先说清楚啊。”林家俊起身快走两步,拉住他。
“去我同学那里,她一个人住在老宿舍区,这雨太大,我担心。”
“女的?”林家俊眉头微动。
“嗯,要是男的我也不会去呀。”蒋屹理所当然的答。
“女朋友?”
“不是,就关系好,哥们那种。”蒋屹推开他的手,准备往外走。
“那行,我开车,跟你一起。”林家俊感觉心里一松,马上说。
“你还有车!那当然好,快点。”惊喜的笑容浮在蒋屹脸上。
林家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起吹风淋雨,反正他现在的心情还挺好。
没有伞也没有雨衣,两个人从二楼下来,闪电在天空划过,蒋屹身体又是一震,得快点,她会怕打雷。
“车在哪里?”蒋屹大声问。一瞬间的强光让他的眼睛突然看不清楚东西。
林家俊往前面一指,“那里。”漆黑的树影里好像有个灰黄的方形,大概就是他说的车吧。
“跑过去。”林家俊喊着就冲进雨里,蒋屹赶紧跟上,两个人冲进瓢泼大雨里。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候,两个已经连内裤都湿透,这雨实在太大了。
“唉哟,我的天!这雨真他妈的大!”上了车,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
“快点开车。”蒋屹这会儿急得像有猫在抓他的心,破面包车又脏又旧的仪表台看得他心里打鼓,“这车还能开吗?。
林家俊没有迟疑,迅速拧动钥匙,这辆破五菱吃力的哼哼两声,像个陈年痨病鬼。蒋屹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半路就趴窝了。
雨水跟瀑布一样从挡风玻璃倾泻而下,雨刷疯狂摇着,感觉都快把它的手甩出去了,前面的路却还是看得不很清楚。地上积水已经很深,林家俊根本不敢开快。
“你还有这车?”蒋屹说,眼睛却紧盯着前面的路。
“店里的车,今天正好钥匙在我这。”林家俊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我运气真好,林哥,谢谢你啦。”蒋屹由衷的说。“明天我去给车加油。”
“切,小事,这点路用不了多少的。”林家俊毫不在意。
平时十分钟的路,他们硬是开了半小时。车直接开到大院门口,蒋屹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往院子里冲。苏静那间屋子亮着灯,她在家,蒋屹松了口气。
他冲到门口用力拍门,大声喊苏静,没有人应。林家俊已经跟了上来,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问:“没人吗?”
“不知道,开着灯呢。”蒋屹手上拍得更用力,但还是没有人回应。
“啊!”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穿过雨幕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急促又惊恐的呼救声,“有流氓啊,来人啊!”
蒋屹认得这声音,他刚放下去一点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他急切的地对林家俊喊道:“是我同学。”。两人眼神相撞,旋即同时冲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浴室距离他们不过几米,几步之间,他们便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正用脚猛踢着门。而苏静的尖叫声正从门后传来。
林家俊快跑两步,飞起一脚蹬在男人后背上,男人猝不及防,直接被他一脚踹得撞到门上,发出咚一声闷响。但在雷声里,这声音几乎可以忽略。
蒋屹紧跟着就冲到男人身后,大喝一声:“你在干嘛?”同时一拳打在男人后脑上,来不及起身的男人再一次被打得向前一扑,再次撞到门上。
男人反应也不慢,第二次摔倒以后,顺势向旁边一滚,翻过身面对着他们。本来凶狠恼怒的表情,在看到他们俩后闪过一丝惊慌,但又在瞬间恢复凶狠。他一跃起身,举起手里的镙丝刀就插向矮一点的寸头男人。
不过,这家伙运气差了点,他挑了林家俊做对手。
林家俊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平时又还喜欢去健身,不但肌肉练得不错,打架的经验也是够够的。男人手一抬,他就知道男人插向哪个位置,他立刻侧身向前一步,两手伸出,一左一右同时拍在男人刺过来的手腕上。男人手里的镙丝刀应声落地,当啷一声脆响,瞬间让风雨声掩盖。
没等男人收回手,林家俊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送,腰一拧,一个背摔,男人就在雨中画了个半圆摔倒在地。
“滚你妈的,你个老杂种,这么大的雨,你那根玩意儿也不肯消停是吧!”
男人还想爬起来,蒋屹已经赶上来,狠狠一脚踹在他腰上,紧接着再来一脚。林家俊也没停手,同样一脚一脚踹在男人身上。开始两下,男人还嚎叫几声,几脚过后,男人叫喊 的声音就渐渐小了。
“蒋屹,”苏静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妈的,如果他今天没来,会出什么事?他想都不敢想。他这会儿眼睛发红,狠戾地瞪地上的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恐怖的愤怒里。
地上的人声音越来越小,苏静突然反应过来,冲进雨里,一把抱住蒋屹的腰大喊:“蒋屹,不要打,不要再打啦,再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