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文被带进县衙的同时，昨晚伪装成苏明玥的男子也被捕快抓了回来。
苏昭文忐忑不安。
带他来的差衙面色不善，一路上，他想尽办法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走进衙门，看见苏明玥坐在椅子上，而周庆王良跪在地上，苏昭文冷汗涔涔而下。
两个客商和他们的仆人仍在堂上，均站立在一旁。
门外围观的人不减反增，都等着看热闹。
苏明玥之所以有椅子坐，是因为顾绍元体谅她被奸人冤枉，再加上她大善人的名头。
围观众人都没有异议，都觉得苏明玥坐着是应该的。
苏明玥心里清楚，自己恐怕还是沾了孟清若和顾天乐的光。
差衙押着苏昭文进来，把他往前一推，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跪在地上。
顾绍元没理会苏昭文，把他晾在一旁，先审问周庆王良的同伙。
那人在被捕快抓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一进来就跪下直叩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苏明玥懒得听他啰嗦，直接丢了个实话实说的技能给他。
昨晚喝酒赚了不少金币，苏明玥如今是财大气粗，甩几个技能不叫事。
那人直接招供。
“大人，小人名叫赵五，原在虎头寨讨生活。虎头寨被破时，小人在外办事，侥幸没有被抓。
昨天，苏昭文找到小人，要小人假扮成苏明玥，打劫过路客商。
苏昭文拿小人的心上人威胁小人，并且答应事成后给小人二十两银子。
小人一时迷糊，听信了他的话，打劫了两个客商。
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赵五倒豆子般，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交待得如此爽快，就连顾绍元都感到异常吃惊。
他审理了这么多案子，没有哪一个案犯如此省事。
顾绍元一拍惊堂木，喝道：“苏昭文，你可知罪？”
苏昭文腿一软，跪了下去，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
他和程师爷明明什么都计划好了，滴水不漏，怎么就暴露了呢？
这些山贼，当真不可靠，竟敢招供出事实，当真不怕他们的家人送命吗？
苏昭文刚这么想着，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的冲动。
他很恐惧，知道把这些事说出来，自己就全完了。
但是他无法克制住内心的这股力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苏昭文跟赵五一样，老老实实招供。
“大人，我承认，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真的是他？他倒是敢承认。”
“看他那沾沾自喜的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
苏昭文没觉得自己沾沾自喜，倒是把恨意刻在了脸上。
“苏明玥欺人太甚。她明明死了，为什么非要活过来？她死了，对大家都好。
是她，害我爹娘自杀，害我上不了学，考不成官。
她不让我好过，她自己也别想好过。”
堂上安静异常。
这些话，苏昭文说得咬牙切齿，满满的恶意，把所有人都震惊到了。
明明看着挺斯文，挺俊秀的一个人，怎么这般恶毒？
那张脸扭曲得，跟个恶魔一样。
苏明玥倒是淡定得很，她上一世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斯文败类都见过。
相比之下，苏昭文很嫩，不算什么。
没有人说话，堂上只回荡着苏昭文有些变调的声音。
“我要报仇，我要毁了她。她跟苏家断亲，害我挨打，害我们苏家成了笑料。
她自己倒好，不但做生意赚到了钱，还让大家租地给她，收买人心。
她过得越好，我们苏家在村子里就越发抬不起头来。
所以，我伤稍好了一点后，就赶紧到县城来。”
他刚说到这儿，程师爷忍不住了，大声喝斥道：“苏昭文，说重点。是你指使这几个山贼扮成苏明玥，打劫过往客商？”
程师爷怕了。
照苏昭文的说法，接下来就该讲到他跟自己密谋的事了。
苏昭文这张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他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呢？
程师爷指着周庆等三人，手指头气得直哆嗦。
他怒瞪着苏昭文，想用眼神警告他，不该说的别说。
他相信，苏昭文是个明白人。只要不招出自己，自己还有可能帮助他。
如果把自己招供出来了，那么必然是大家一起玩完，再无翻身的希望。
苏昭文不应该不懂得这点。
苏明玥生怕不保险，见状又扔了个实话实说的技能给苏昭文。
程师爷的想法是没错的，正常情况下，苏昭文肯定不会如实招供。
但是现在的他，根本不受自身意识控制。
苏昭文跟没看见程师爷的警告似的，继续往下说。
他有自己的节奏。
“单靠我自己，肯定没办法报仇。我只能找到程师爷，请他帮忙。”
“苏昭文，你闭嘴，不许诬赖好人。”
程师爷心都凉了半截，不顾一切想喝止苏昭文。
顾绍元脸一沉，喝道：“程师爷，你先闭嘴，别打断他。若真有什么冤曲，等苏昭文说完了你再说。”
程师爷不敢反抗，只能闭嘴。
他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等下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苏昭文根本不理会程师爷，接着往下说。
“程师爷以前拿过我不少好处，他理应帮我。昨天，我告诉他，只要扳倒苏明玥，她的财产我愿意分一半给他。
程师爷同意帮我的忙，告诉我这几个漏网的山贼躲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弱点。
我去找到三个山贼，要他们帮我做事。
可恨，这几个人真没用，一到衙门就被吓到了，什么都说。
可恨，我怎么找了这么几个软骨头？
你们毁了我，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毁了我。”
苏昭文越说越大声，两眼瞪得溜圆，像是要裂开了似的。
王良嘀咕说：“好意思说我们，你招供得比我们还快。”
他们好歹还抵赖了一阵，直到苏明玥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了自身的清白之后，他们才招供的。
真正的软骨头，是苏昭文。
程师爷也是这么想的。
他后悔不迭。他就不该相信苏昭文的。真没想到，苏昭文竟然是这样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顾绍元冷声问：“程师爷，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