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成富还在抹泪,骆成贵答道:“三弟,我们正要去采购材料。你这是准备回家?”
骆云霁点点头:“对。我前段时间有事要办,如今事情办完了,正准备回家。你们去办你们的事吧,我自己先回去。”
他料想这兄弟俩多半是运气好,找到个好工作,替某个大户人家或者某个铺子做工。
东家有钱,底下人自然需要穿得好一点充门面。
骆成富好容易见到三弟回来,舍不得他,抹掉眼泪说:“我们一起回去吧。采购的事,晚点再说。”
骆成贵却拉拉他说:“大哥,不行,明天还有那么多货要交,万一来不及就不好了,影响信誉。”
他这样一说,骆成富也犯了难。
明月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前段时间,订货量稳固了一阵子,但没多久,订货量又开始迅猛增加。
而做卤料包这事,苏明玥又非要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他人。
骆成富和骆成贵整天忙着采购原材料,还要忙碌新房修建之事,根本抽不出精力多囤点货。
今天若是不能及时采购回去,苏明玥就没原材料可用了,明天真有可能交不出货。
骆云霁见状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回到家,要跟娘说话,还要哄几个侄子侄女,还要见两个嫂子,忙着呢。你们就是跟我一起回家,我也没时间陪你们说话。对了,你们有没有再给我添几个侄子侄女?”
骆成贵嘿嘿笑了一下说:“只添了一个侄女,我的,叫清欢。大哥大嫂还是只有景阳和清婉两个孩子。”
家里穷,特别是娶了苏明玥之后,常年吃不饱,几个大人都瘦得皮包骨。
人太瘦了,很难怀上孩子。
骆成富倒是期望着,如今生活好了,自己和罗秀珠的身体也养好了,说不定能再添个孩子。
骆云霁笑道:“好啊,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的小侄女。”
骆成贵犹豫了一下,说:“三弟,你的信我们都看过了。我们大家的意思,三弟媳很好,你不要跟她和离了,好不好?”
提到苏明玥,骆云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他没有责怪家里人自作主张替他娶妻,他们也是一片好心,虽然好心办坏事。
骆云霁紧绷了脸说:“你们不必多说了。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二哥,你们赶紧去做事吧,早点办完,早点回家。我先回去了。”
怕他们再啰嗦,骆云霁说完,不等他们答话,便一跃坐上马背,拉了拉缰绳,骑马跑远了。
骆成富和骆成贵回到马车上,赶着马车去采购货物。
骆成富疑惑地说:“三弟既然知道明玥这么好,这么能干,他干嘛还非得休掉人家不可?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骆成贵摩挲着下巴,说:“三弟在外五年,遇到心仪的女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怜了明玥,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命就这么不好呢?”
骆成富神情不忍,憋了好一会才说:“万一三弟当真不要她,我们就让娘收她为干女儿。明玥那么好,有的是人想娶她。哼,三弟那毛毛燥燥的样子,根本配不上明玥。”
“对,她当我们的妹妹也好。以后,她肯定能另寻个好人家。”骆成贵附和说。
两个人都没有替苏明玥另寻良配的想法。
他们是什么身份?乡下泥腿子,还没把泥巴甩干净呢。
他们认识的人,哪一个配得上苏明玥?
苏明玥跟知县夫人交好,跟卢夫人也交好,连清风书院的夫子们都很崇敬她,她接触的人要强得多。
但愿她以后能遇到真正适合她的人吧。
想到苏明玥要跟骆云霁和离,兄弟俩心情都不是很好,没精打采的。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骆成贵突然眼一亮说:“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三弟只知道以前的三弟妹是什么样子,并不知道如今的三弟妹变成了什么样子?”
骆成富也是两眼一亮,说:“有这个可能。他在外面,消息传过去需要时间,说不定真的不知道呢。”
两兄弟重拾信心,希望如今的苏明玥能让骆云霁改变主意。
骆云霁确实不知道自己那个白捡的妻子如今是什么模样,他只知道,她品性恶劣,欺负骆家,什么东西都搬往娘家。
骆家人被她害得很惨,没吃没喝,还要伺候她。
这样的女人,他能跟她和离,还愿意给她足够养老的银子,而不是一纸休书,让她净身出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骆云霁也是想着,自己家不应该在自己下落不明的时候,替自己把人家姑娘娶进门。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和离的女子生存更加不易。
何况,她还摊了个那样的娘家。
自己不跟她计较,付出点银子,换个心安吧。
骆云霁迫不及待想见到苏明玥。
他着急忙慌把事情办完,便快马加鞭赶回淳安县,把随从们远远抛在后面,就是为了早点见到苏明玥。
那么优秀的女子,万一在他回来前,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他可是要后悔莫及。
骆云霁赶到淳安县时,已经午后。
走在街上,耳边不时传来苏明玥的消息。
坐在街边绣花纳鞋底的大娘大嫂们闲聊,会提到她。
坐在茶馆里喝茶的男人们,也在聊她。
还有一些路上的行人,时不时便有人提到她。
“苏姑娘真是了不起,除了会做卤味,医术也高明得紧。我多年的老毛病,竟然给她治好了。”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苏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呢?人长得漂亮,还会打架,一点不输给男子。”
“别看苏姑娘是个姑娘家,她可比大多数男人都强。男人做不到事,她都能做到。”
“那可不。连学校都办起来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男人都做不到。”
“你说,她办学校是为啥呢?又赚不到钱。不但办女子学院,还为了孤儿们办善学。”
“为啥?因为她善良,见不得人受苦呗。”
“我看她是脑子锈逗了。办善学就算了,办女子学院做什么?女人上学有什么用?是做饭能做快点,还是洗衣服能洗干净点?”
“你懂个屁,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连清风书院的黎院长和夫子们都夸赞她,到了你这里就是没脑子了?你比清风书院的夫子们聪明?”
“快看,这儿有个大聪明。国子监都支持的女学,你竟然敢抵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