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两刻钟,温树风那一家人也出来了。敬缘又坐回了石貔貅后面,所以他们只是径直出了敬宅回家。
路上,走在最后的阿风发现阿洒站在稍远处的田埂上看着自己,表情似乎有些急迫;他便跟爸妈说了声,改路跑向了他。
“喂,你小子。”他一靠近,阿洒便压低声音质问,“真的谈了缘妹的婚事?”
“没有……!哪里会这么快。”阿风犹自觉得他太大声了,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叫他噤声,“只是在讨论大体的事情好不好?还没敲定呢。”
“你看着很急啊?”阿洒继续拷打。
“干嘛这么说话?我又不是故意乘人之危。”阿风赶紧自辩,“我现在也跟你一样不敢去见缘妹啊,谁知道这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阿洒表情复杂地咬住了下唇:“你……唉,缘妹有什么说的吗?”
“没有……她好几天没说话了,我这两次更是没看到她。”阿风遗憾地说罢,又忽然有些侥幸,“不过她应该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洒没有回答,烦恼地蹲在了田埂上,面色凝重地注视起这片番薯田。
“我……不好意思。”阿风支吾。
“跟缘妹说啊,跟我说干什么。”阿洒没好气地回应。
“你别这么冲,我们都有责任。”阿风也渐渐有些恼羞成怒了,“只是以后要怎么跟她坦言这种事啊……”
阿洒再次没有回答。
阿风盯着他的背影,终究也心里不是滋味地蹲下来,缓缓说:“以后我们肯定要找个时候跟她道歉,不然……”
“不然怎样呢?”在旁边注视的四姐忽然哀怨地质问,“到最后我都没能听到你们跟我说对不起,哪怕提一嘴。”
二姐轻叹一声:“不是说都过去了,可以冷静看的吗……”
“我们都差不多噢。”三姐无奈地笑笑,“至少这能给雨妹一些线索。”
“我……”一直默默观测的上位梨雨顿时面露难色,“有点难啊……我不大好判断要从哪儿下手解决矛盾,甚至具体矛盾是什么都不知道……”
“量力而行就好,不要太烦恼。”三姐安慰。
“是这么说啦,但这次的信息真的好多好杂……”上位梨雨慨叹,“要是欣姐在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四姐像是要找个出气筒般,忽然朝自己人开火了:“不是说了要自己来吗?”
连二姐都出来打了圆场:“你悠着点,脾气怎么比二号天地的我还暴躁……”
“好了好了,我们接着看吧。”三姐也照样来了和泥,“欸……他们已经聊完了?”
如她们所见,阿风和阿洒已经分开了。前者回了家吃饭,后者仍然是带着一脸的不安跟懊恼地蹲在田埂上。
刚才跟阿风说话没被观测的几人听到,他却是听得不能再清楚。是啊,敬母找了温家的人商量婚事,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当时提议去那个树丛采五指毛桃的是阿风,现在除了他俩也没人在意了;更何况他当时也肯定不知道那里有蛇(不然他们不会埋伏在那片林子里),没有任何嫌疑或者马脚可抓。
而敬母听起来就像要赶快把女儿出手,大孩子阿风自然是被硬塞了这便宜。
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是很惭愧,但谁知道他在背后是不是偷着乐?要这么说的话,虽然很没有道德感,但先想出这个主意的可是自己啊?
阿洒又暗暗愤懑起来了,像是不懂得这件事的影响究竟有多深远。
但不管如何,那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阿风就这样“歪打正着”地把敬缘娶回家。比起到时候在台下喝他俩的喜酒,阿洒宁愿那天是自己被毒蛇咬了。
他也不知道这种心情、这种强烈的欲望从何而生,又要如何命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并且得赶紧想出详细来。
对了,明天不仅是头七,素欢奶奶算出明天还是敬父回煞的时间,敬家人会为了避煞而在梨志云家待过半夜。
那样的话,能不能再趁机搞些事?
给敬母一些人为的神鬼震撼,让她想起来尊重丈夫、放弃这么早给女儿订娃娃亲之类的……
阿洒一拍大腿,又像弹簧一样跳起来——对,就这么办!只要能让敬缘的终身大事被推迟敲定,形势会缓和很多!
娶敬缘的事情……以后再跟阿风那小子堂堂正正比就是了!
迅速敲定主意后,阿洒顿感前所未有地舒心,可惜紧张和忐忑很快又压了回来。计划是这样,但还需要具体安排——不如先去踩踩点吧。
阿洒转向梨宅和敬宅所处的村西方向,小跑到那边开始观察能为自己所用的地形地势。敬宅到梨宅的路线,路上的东西,梨宅的环境……
唔?忽然,阿洒发现苏三爷和康伯正在梨宅的一楼客厅里吃午饭,还是跟梨志云一桌谈着什么。梨志云平常和大家来往不算多,所以这场面不多见。
阿洒有些好奇,但又很快坚定了主意。比起猜测这几个置身事外的大人在聊什么,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好——让缘妹歇口气可重要得多!
于是他转身大步走开,继续去了周围观察。
经过仔细研究,他想了个主意——当晚披张被单装成鬼魂,再潜伏于敬宅去梨宅的路上或者敬宅周围,找机会吓一吓敬母一次。
与此同时,还可以给她一下关于那方面的言语暗示。这样,她或许就能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而改变主意了。
很简单,但也许很有效。
至少阿洒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