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伟在吃完这场胆战心惊的饭后,出了蟹神夜宴的门口,和杨立华打了声招呼,立即打了个车直奔学校。在车上他还给杨立娟打了个电话,说了杨立华与乔海龙关系的不一般,也把乔海龙在饭桌上为难何少存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杨立娟挂了电话后,想这次何少存的东北之行肯定荆棘载途,思考着怎么从侧面来帮助何少存。
杨俊伟着急回学校,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儿,就是找关东宝。因为他在饭桌上听到何少存提起的这个关东宝,与自己学校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叔很像,而且他和这个大叔还比较熟悉。有一次,他在阳台晒被子,不料下午一阵大风把被子卷到了楼下,他下了课到楼下找被子时,正好碰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叔,一问才得知是他把被子给了起来。他说:“孩子,你稍等会儿,我回宿舍把被子给你拿过来。”
杨俊伟因为还要吃晚饭、上晚自习,就说:“大叔,我跟你去拿吧,你省着再跑一趟啦。”
这个大叔犹豫了一下,就带着杨俊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学校老家属院一楼一个阴暗的住所。杨俊伟走到门口,说:“大叔,麻烦你啦,我在门口等你。”这个大叔点了点头,开门后,不多时就把被子拿出来给了他。
从此,两个人慢慢也就熟悉了,经常见面打个招呼,知道他姓关,杨俊伟就叫他关叔,后来一说还都是一个省的,难得在东北遇到老乡,自然也就更亲近啦。去年放寒假,杨俊伟因为老师让他研究个课题,就没有回老家过年。大年三十那天中午,他从老师家吃完饭出来,手里拎着师母给包的饺子。正好路过关叔家,见从屋里窗户上伸出来的烟筒还冒着烟,他就过来敲门。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他以为没人在家,就在刚要转身走的时候,门开了。关东宝一脸惊讶,问:“孩子,是你啊!”
杨俊伟笑着说:“我刚从老师家吃完饭,想着你肯定在家,就过来找你坐会儿。”
关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太乱了,来,进屋吧!”
杨俊伟一进屋,见屋里设施很简单,就一个沙发,沙发的对面有一个壁炉,有一些捡的纸箱和塑料瓶子之类的堆在角落。虽然壁炉里燃着火,但仍让人感到阵阵寒意。他吸了一口凉气,问:“关叔,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没要暖气啊,屋里冷冰冰的。”
关叔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习惯啦!”
杨俊伟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壁炉前摆弄着里面的干柴。杨俊伟说:“关叔啊,那你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吗?”
关叔说:“都死啦,我们一家是三十年前搬到沈阳的,父亲原来是报社的,本来生活也可以,但后来病的病、死的死,现在我就孤身一人啦。以前年轻时还到处跑跑做点儿小买卖,后来仅有的一点儿钱,也都赔光了。直到有个街坊介绍这个工作,这一干就十好几年啦!”
杨俊伟有些唏嘘,但想到大过年的,让关叔又回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儿,好像有些不妥,就笑着说:“关叔,我从老师家出来时,师母给我拿的饺子,还热乎着呢,你吃点儿吧!”说着,他把饭盒打开,热气腾腾的饺子冒着香气。关东宝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笑着说:“好几年没吃上饺子啦,看着真香啊!”
杨俊伟说:“酸菜肉的,可香啦,你趁热吃啊!”
关叔也不客气,从厨房拿了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杨俊伟看着五十多岁、满脸沧桑的他,心里五味杂陈。
杨俊伟回忆着这些往事,想着何少存说的关东宝和这个关叔很像,都三十年前搬到沈阳,而且父亲又都在报社工作,他感觉这个关东宝就是关叔。他下车后,直奔老家属院儿关叔家。敲了半天门,门才开了,关叔披着个大衣,看是杨俊伟,就笑着说:“是俊伟啊,你这是刚从老家回吧,这么晚了,有事儿啊?”
杨俊伟问:“关叔,你大名是不是叫关东宝?”
关叔十分惊恐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有二十年没有人叫过了!”
杨俊伟说:“何少存,何少存,你还记得吗?”
关叔低下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慢慢抬起头,说:“记得,记得,他是我初中时最好的玩儿伴,有一次下河游泳,我还救过他呢!”
杨俊伟一双手抓住关叔的肩膀摇晃着,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何少存来沈阳还说找你呢,结果今天我就找到你啦!”
正在这时,“啪”的一声,一把手枪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