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些纷纷扰扰的议论,穆茂才瞬间恼羞成怒。
犹如狂躁的野兽般冲着百姓们疯狂地嘶吼喊道:“都给本公子闭嘴!谁再多嘴一句,小心本公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那些嘈杂不休的议论声,这才戛然而止。
穆茂才的脸色阴沉,好似即将暴雨倾盆的昏暗天空,他恶狠狠地瞪着,充满威胁道:“美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永平郡,还从没人胆敢忤逆本公子!”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匆匆忙忙地赶来,为首的将领看到穆茂才,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穆茂才挑眉看向姜楚仪,脸上满是得意。
在这永平城,他向来都是横着走,从未有过让他惧怕之人。
“武肃,快将这人抓走,他们竟然敢当街行凶打我。”
那被称为武肃的将领却并未立刻有所行动,而是面露难色地看向姜楚仪,又瞧了瞧穆茂才。
穆茂才是何种人物,他武肃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过,穆茂才乃是郡守的长子,郡守对这个长子向来纵容呵护,宠爱有加。
姜楚仪神色自若,她轻轻挑了挑眉梢,冷声询问道:“武大人,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这穆茂才当街强抢民女,为非作歹,难道不该被惩治?”
姜楚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传入武将军耳中却莫名有一种强大的威压,仿佛一座沉重的巨山压来。
这句话瞬间将他架到了艰难的高处。
武将军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接着,又有不少百姓纷纷出声附和,义愤填膺地声讨穆茂才的累累罪行。
穆三安的脸色愈发难看,怒不可遏地大声怒斥道:“都给我住口!”
武肃犹豫片刻,面露迟疑说道:“这……”
穆茂才见武肃迟疑,变得愈发嚣张跋扈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动手!”
他对着武肃身后的一众官兵们声嘶力竭地大声命令着。
官兵们闻言,正要有所动作。
少微立刻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姜楚仪身前,伸手拿出一张令牌。
那金色的令牌上篆刻着栩栩如生的凤纹。
武肃看到令牌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犹如被霜雪袭击的秋叶,瞬间失去了血色。
平民百姓不识此令牌,武肃却认得清清楚楚。
这令牌可是长公主殿下的信物。
他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
这上百号的护卫保护的人物,岂能是寻常之人。
武肃双腿一软,差点狼狈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下官不知是殿下亲临,罪该万死!”
穆茂才见此情景瞬间傻了眼。
什么殿下?
一众人闻言,随着武肃的动作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那穆茂才也被自家官兵用力压着跪了下去。
围观群众纷纷交头接耳:殿下?
能被称为殿下的人物屈指可数。
这人该不会是长公主殿下吧。
众人这才恍然,跪姿更加贴地了些。
姜楚仪冷哼一声,“还是本宫这块令牌好用啊,比公道好用。”
武肃此时也惊恐万分,连忙跪地磕头,额头撞地,声响清脆,“是下官妄自徇私,罪该万死。”
他心知肚明,自己如今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了。
长公主殿下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钓鱼执法这一招,姜楚仪用得可谓是精妙绝伦。
“既然如此,那便将穆茂才压下去吧。”姜楚仪挑眉看向武大人和那些官兵。
闻言,官兵们立刻动手擒住穆茂才,毫不留情地将人拖走了。
姜楚仪目光凌厉如剑,扫视了一圈跪地的众人,朗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却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姜楚仪那威严摄人的面容。
姜楚仪看向那名被救下的女子,轻声细语说道:“姑娘莫怕,往后不会再有此等恶事发生。”
女子泪流满面,重重地跪地叩头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若是被穆茂才带走,她这一生就彻底毁了。
姜楚仪微微颔首,她蹲下身来,轻柔地将那女子扶起了身,安抚道:“你且回家去吧。”
女子千恩万谢后,满心感激地离去 。
姜楚仪转头看向武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武大人,这永平郡的治安,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武肃闻言身躯一颤,随即连连点头,“殿下教训的是,下官定当加强治理,绝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他心里清楚,长公主殿下此话是在给他下马威。
姜楚仪见此轻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登上马车。
萧和一声令下:“继续前行,去郡守府。”
队伍重新出发,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目光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马车内,姜楚仪眉头微蹙,暗自思忖。
穆三安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在郡城胡作非为。
即便他在政务方面表现出色,也绝不能容许他如此徇私包庇。
不多时,马车在郡守府前缓缓停下。
郡守穆三安早已带着府中众人在门口焦急地等候,他神色紧张,额头不停地冒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乱不已。
“参见公主殿下,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姜楚仪下了马车,目光如电般扫过穆三安。
勾唇一笑,“穆郡守,你的好儿子可真是给你长脸啊。”
穆三安脸色一白,连忙跪地。
他方才得到消息时,差点晕厥过去。
那个逆子,竟不知死活地招惹到长公主殿下。
他前段时间便得到了长公主殿下要来北州的消息。
殿下入北州必定要先入永平郡。
本已精心准备好迎接长公主殿下的到来,甚至特意吩咐人看好穆茂才。
穆三安哆哆嗦嗦地跪下了身,头上冒出层层冷汗,“殿下息怒,下官教子无方,甘愿受罚。”
姜楚仪斜眼看了穆三安一眼,冷笑一声,“受罚?”
“穆大人为国为民,为何要被罚?”说罢,迈步昂首走进郡守府。
穆三安闻言一头雾水,不知姜楚仪这是何意。
他连忙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楚仪入了郡守府。
跟在姜楚仪地身后,一脸的忐忑不安。
穆三安心中暗想:长公主这是何意?
众人跟随姜楚仪进入府中大堂。
心中皆是忐忑不已。
姜楚仪坐在主位上,看着穆三安莞尔一笑。
“穆郡守,你治理永平郡,政绩也算斐然,本是有功之臣。
“不过你那儿子的作为,实在是让百姓寒心,也让你多年的功绩蒙尘。本宫在想,这功过该如何相抵呢?”
穆三安闻言,连忙再次跪地。
他低头不敢直视姜楚仪,“殿下,下官愿将功赎罪,定会好好管教犬子,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出现。”
姜楚仪挑了挑眉问道:“如何管教?”
她早有耳闻,穆郡守对自己这位长子可是极为纵容的。
“臣会将他送到道观,此生再不入永平郡。”穆三安恭恭敬敬地答道。
姜楚仪闻言冷笑了一声,“送入道观?”
“那可是污了道观了。”
穆三安听到姜楚仪这句话,身子僵了僵。
“穆大人可要想清楚。”
“自己要什么,舍什么。”
姜楚仪眯着眼睛看着穆三安。
穆三安抬起头看着姜楚仪。
“下官……明白!”说罢他哆哆嗦嗦地俯下身。
长公主殿下这句话算是挑明了。
殿下不会放过他的儿子。
姜楚仪闻言嘴唇轻勾,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本宫累了。”
穆三安闻言,“是臣疏忽。”随即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
不多时,下人便将房间准备妥当,姜楚仪在锦书和绯棋的陪同下前往歇息。
穆三安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心中满是纠结和担忧。
难道真的要舍掉他与亡妻的独子,保住自己的仕途和家族?
夜晚,穆三安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情烦乱,难以入眠。
而另一边,姜楚仪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安稳。
这段时日一直在路上奔波,那些驿站客栈的床榻,自然不如这郡守府的舒适柔软,如今总算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