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蒋兰儿大婚。
虽说不是十里红妆,可嫁妆单子送到了薛家,还是让薛夫人惊了一下。
还好,还好自家重视,聘礼足足备了两万两,这才没有被比下去。
不过自家也算不上打肿脸充胖子,自家老爷生前很多买卖都是大房和二房不知道的,被大房算计去的不过是明面上的几处。
这次薛栩大婚,薛夫人只通知了薛家几位族老,几位族老派了个年轻的后生代表族中来的。
这后生是现任薛家族长的长子,也是下一任薛家族长。
薛家族长也会做人,知道薛三家的和大房二房不和,大房在濮阳老家又闹出了没脸的事。
所以也没通知两家,只让自己的长子前来,路上难行,薛杨是大年初三才赶到的。
薛杨作为薛栩的族兄,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迎亲的。
谁让李海生这个不讲义气的二姐夫兼同僚非说自己是娘家人,不能结亲,得负责挡门。
哼,不过就是想要报复回来罢了,这人也太记仇了,再说当年李海生大婚,自己也没使劲儿拦着大门啊。
薛栩在心中腹诽李海生不讲义气还记仇,李海生这边则是早早就摩拳擦掌,早就想好了要报当年的拦路之仇了。
薛栩无奈,只得从翰林院找了几个之前关系还不错的庶吉士,榜眼他是不想找的,那人到现在看他和李海生还都是一股愤愤的样子。
唉~也不知他俩是哪里得罪这人了,怪哉!
两家的宅子挨得太近了,这边嫁妆进了薛家的门,那边还有嫁妆没出蒋家的门。
这也算是京城的一道风景线了,惹来不少不怕冷的百姓驻足观看。
“阿爷,你确定蒋家嫁出去的这位是庶女吗?这嫁妆……看着比京兆尹家嫡小姐的嫁妆还多啊!”
“你知道什么?这装嫁妆都是有技巧的,嫡母怎么可能给庶女那么多嫁妆,不过是分装多几个箱子,抬出来样子好看罢了。
这要是打开看,你就知道什么叫区别了,嫡女的嫁妆可都是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庶女的吗?能铺平了一个箱子底儿,就算这家嫡母慈爱喽~”
“哦~原来如此,还是阿爷懂得多,看来这蒋家是那好面子、虚荣的人家,没有那么多嫁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啊,哈哈。”
“嘘~小点儿声!再怎么说人家是官,大小都是个七品。咱们是民,别给自己惹麻烦!”
类似的对话在沿路不知有多少,蒋家却无人出来辟谣,也无需辟谣。
财不外露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何必与人争这个长短,自家知道自家事就完了。
真的给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打开箱子展示展示?那不是有毛病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有多肥?
让人生了觊觎掠夺之心,那蒋薛两家还有安生日子吗?这是结亲又不是结仇。
当然,嫁妆进了薛家的门,还是有晒嫁妆这个环节的。
不过,晒嫁妆的对象也都是自家人,薛家没来什么人,那这嫁妆就是晒给薛杨夫妻二人的了。
二人反正会将这场景学给蒋家其它族老听,不怕没有显摆的机会,薛家族人远在濮阳,又不能跑到京城来打秋风。
田地和铺子都是薄薄的契书,蒋兰儿早就自己贴身收着了,根本没有放进嫁妆箱子里。
不过嫁妆单子上是写明了的,薛夫人自是不会要儿媳妇的嫁妆,这些加上之前的聘礼,都属于蒋兰儿一人个人财产。
薛家其他人不能动用,只有蒋兰儿未来的子女可以用,子女的婚嫁,都有自己母亲的嫁妆里面出。
公中会给,但给多少就不一定了,毕竟是隔着一辈人,子女婚嫁的第一责任人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而不是祖父母了。
“夫君,这蒋家真的只是七品官吗?看着不太像啊。”
薛杨的妻子薛冯氏惊讶道,眼前这一箱箱的嫁妆何止是装的实诚啊,简直都有些像硬塞进去的了。
明明需要两个大箱子装的东西,硬是被挤进了一个箱子,弄得一点儿缝隙都没有,砌墙一般,毫无缝隙。
“听说蒋家有个当四品官的族长,好像是在工部任侍郎,蒋家全族的关系都非常紧密,想必平日里这位侍郎大人没少帮衬族人。”
“夫君的意思是,那位蒋侍郎和蒋家宗族也出了一些?这也太大方了,不过是个庶女!”
薛冯氏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不过明察秋毫的薛夫人还是发现了,当下不悦皱眉。
这薛家未来的宗妇,也不过如此,小家子气啊。
薛家的后生再怎么努力,也难以像蒋家的后生们那样有出息了。
宗族兴旺,掌舵人太重要了。
薛杨有妻如此,未来也难堪大用,总会有人在后面扯后腿的。
唉,以后除了祭祖,还是少和族中人来往的好,她家栩儿能靠自己那文弱的身子走到今日不容易。
不能让宗族里的人以后处处掣肘甚至吸血。
薛杨制止了自己妻子的酸话,不过刚刚说出口的是收不回去了。
“我说过多次了,嘴上要有个把门儿的,在家中也就算了,这里可是京城薛家,不是咱们家炕头,让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薛冯氏不甘,不过还是闭了嘴。
她曾经以为自己嫁的很好了,作为秀才的女儿,在濮阳不愁嫁的。
可她还是选了有望当上族长的薛杨,一族之长的夫人,那还不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吗?
可哪知嫁过来后才发现,公公不过四十出头,至少还能当二十年族长。
等轮到他家男人,她都得多大岁数了,那个时候炫耀哪里有年轻的时候炫耀来得痛快?
这男人还总是帮着外人说自己,这婚事结得真是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