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本也是一段人人称赞的好姻缘,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谁知,那丧良心的竟是将他们一家子人都蒙骗了。
不过靠着妻子的嫁妆捐了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婚后却整日里不务正业花天酒地。
小妾是一房房的纳,稍有不顺心就打骂妻妾下人,家里是被造的乌烟瘴气,没有个家的样子。
好在后来陪嫁过去的丫鬟生了个儿子,否则她妹妹这么多年连个念想也没有,都不知道要怎么活。
这些话,洛玉也只敢放在心里想一想,不会与温洛月说。
她家月儿也够苦了,她又怎么会拿这些连她自己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徒增她的苦恼呢?
楚涵因着温嘉俊的关系,又是个年纪轻轻就考过乡试的秀才,也在参加太子庆生宴被邀之列。
可他谨记着来时母亲叮嘱的话,并没有过多麻烦姨母一家,只带着几个小厮下人租了一间小院子住。
一来是方便日后备考,二来离姨母家不远不近,方便往来也不至于太过疏远叫母亲与姨母她们担忧。
到了京城,楚涵就直奔租住的小院子而去,只简单派人递了消息给洛玉那边。
说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风尘仆仆不好面见姨母以免失了礼节,只等太子庆生宴那天早些过去一并拜见,陪同姨母一起进宫。
并且让人带了许多家中母亲准备的土特产之类的,送给姨母。
这样一来,倒叫洛玉不好意思了。
本想着给这孩子简单办个接风宴,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毕竟自从他出生后几乎就没见过几次。
可谁知这孩子这般见外,连个机会也不给。
洛玉让丫鬟婆子们接下礼物,又叮嘱细细问了许多,见楚涵基本安置妥当,才又差人一并跟着,送了许多吃穿用度过去。
又过了三天,终于到了进宫这天。温洛月也终于是结束了勤学苦练,临时抱佛脚刻苦学宫规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温洛月还捂在被窝里,被丫鬟婆子们伺候着擦脸洗漱,就听见雅竹说她呢秀才表哥已经到了。
“这么早,也太勤快了吧,不愧是天生考公圣体啊!”
温洛月小声咕哝着,此刻已经差不多醒了神。
“姑娘又说浑话了,夫人吩咐了,一会姑娘见了楚少爷,可是要多照顾着点人家的。人家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凝霜又开始唠叨了,温洛月无奈的掏了掏耳朵,应付着嗯了几声。
“好了,姑娘梳洗好便去前厅见楚少爷吧,将军跟夫人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好在温洛月一开始就是个体弱的,不然如今就连早上的懒觉都睡不了了,那她一定会崩溃的。
“嗯,走吧。”
前厅
离前厅还有几米,温洛月便听见了说话声。
“谢过姨母好意,只是明川来京只身一人,实在用不上这许多人。读书是为了明理,为天下百姓谋事,本就该刻苦些。若将心思都放在吃穿上,本末倒置就不好了。”
进退有度,拒绝的话也叫人心里听了舒坦。
她这位表哥,倒确实是个有脑子的。
温洛月漾起一抹微笑,进了前厅。
“给父亲,母亲请安。”给温嘉俊夫妇二人请了安,温洛月这才走到楚渊的面前,微微倾身行礼,“月儿见过表哥,表哥安好。”
楚渊也回了一礼,“见过月表妹,月表妹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目光极收敛地略过她,似是随意。
“托表哥的福,月儿近来身子好多了。”温洛月简单寒暄,并不打算与他多客气几句。
一眼扫过他,这人通身服饰并非前几日娘亲挑选送去的那些布料,只是些洗的发白的旧布料,款式也是前几年时兴的了。
赴宫宴的都是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人精?他既然敢这么穿,面上也不见任何自卑,整个人还透着一股清冷之气。
说话又这般不卑不亢,若不是真的是个读书的清流之辈,那便是心里城府极深有所图谋的。
闻言楚渊也不再客套,躬身对着温夫妇二人道:“姨夫,姨母。今日宫宴人多,依明川愚见,还是尽早出门的好。”
“嗯,明川说的对。要不是月儿早上犯懒,应该早些出门,现在就出发吧。”
温洛月默默冲好大爹翻了个白眼,出发就出发,非要拉踩她一下。
出了门,温嘉俊带着楚渊坐一辆车,洛玉带着温洛月一辆车,各自从一东一南两处宫门进宫。
宫宴分为男女客两边,一边在皇帝待客的广元殿,一边在皇后的泰安殿。
因着是整十岁庆生,宫里重视,安排的仪式和节目排满了一整天,各家大臣家眷也早早乘坐马车排列整齐等候在宫门口等待入宫。
“娘亲,下次我们还是早些入宫吧,来得晚等的就久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我们呢。下次早些进去,能寻个好位置躲懒。”
温洛月掀开帘子一角,悄悄看了一眼长长队伍的后面,又悻悻躺回了洛玉怀里。
洛玉闻言觉得女儿这童言有些好笑,“小阿月当是来吃酒的吗,还想躲懒?进了宫可没有懒头给你躲,现在还能躺会,待会可就只能站或者坐着了。”
温洛月无聊的撇撇嘴,真不知道宫里怎么想的。是太子过生又不是国庆,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劳民伤财的。
还好她好大爹的职位够高,不然连内殿他们都不够格进去坐,就坐在外殿,什么都瞧不见也听不着,吃着冷菜喝着冷酒,光想想就寒颤的很。
洛玉再说什么,温洛月此刻都听不进去了,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补一觉,弥补早上早起的痛苦。
“月儿,快起来吧?快到我们了。”洛玉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人。
“唔~”温洛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坐起身,可算是到他们了。
“见过温夫人,温姑娘。已经到宫门了,还请下马车吧。”马车外,那人的声音并不低哑尖锐,甚至是有些中气十足。
看来是今日来人太多,内侍人手不够,又调了些侍卫来帮忙,温洛月想着。
“月儿,来。”被洛玉抱下马车时,温洛月余光轻轻掠过一旁垂眸弯腰等候的人,果不其然一身侍卫装扮。
“这位卫中将,也曾与你爹爹同在君中。月儿可称呼一声卫叔叔。”洛玉温声介绍道。
咦?是熟人啊,她好大爹不做先生,做将军都能兄弟满天下,这倒是温洛月没想到的。
“卫叔叔好。”温洛月立即脆生生喊了一声。
卫平身体僵硬一瞬,连忙后退一步摆手道:“不敢不敢,温姑娘是温将军的爱女,属下区区侍卫怎担得起。”
担得起这一声叔叔,回去太子殿下还不把他狗头卸了!
洛玉见状也没再推辞,宫门口确实不是叙话的好地方。
“还请为我们带路,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温夫人客气了。”卫平虚虚擦了一把额前的汗珠,他就说太子殿下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活,果然呐!
一路无话。
走着走着,温洛月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这一路怎么越走人越少呢?
而且这路线似乎不是朝着正中的主殿而去,已经开始朝着东边绕路去了。
“娘亲。”温洛月扯了扯洛玉的袖子。
“怎么了月儿,可是走累了?”洛玉停下脚步,弯腰把温洛月抱在怀里。
“娘亲,是不是走太远了?”温洛月伏在洛玉怀里,没有明言这个侍卫带他们绕路。
洛玉此刻也开始反应过来,脚步逐渐放缓。
他就说这不是趟容易的差事,都要被当成歹人了他!卫平在心里叫苦不迭,脸上仍挂着微笑解释道:“其他路人太多了,这条路靠近太子殿下的东宫,却只路过,正是人少的道。这还是殿下特意向皇后娘娘请的恩典,方便贵人们宫中行走。待散了宫宴后,就不再开放这路了。”
“既如此,有劳了。”洛玉冲他点点头,心里稍稍放宽了些。
温洛月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有谁设了一个局暗中盯,专门针对他们温家的局暗中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钻圈套呢。
果不其然,在经过一处凉亭走廊的拐角处,就见卫平对着某个地方微微低了下头,像是在行礼。
那角度,她娘亲是瞧不见他的小动作的,可没逃过她的一双眼睛。
尽管那动作再小。
这个卫平,就是有什么猫腻!
这一路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有人路过的,一路上搬东西布置的内侍宫女也不少。
温洛月一面盯着卫平,一面注意着一路上的动静。
好在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地方。
“前面就是贵女们所在的内殿了,属下就不方便陪同温夫人,温小姐一同进去。里面有宫女在,有什么吩咐可以使唤他们。”
这话说的一点破绽也无,洛玉点了点头,把温洛月放下来,替她理了理衣裳发髻。
“月儿还记得入宫前娘亲说的话么?”
“记得,跟着娘亲,不乱跑不乱看不乱碰。”温洛月倒背如流的回答着。
听到温洛月从善如流的回答,洛玉放心了,牵着她的小手抬步进了内殿。
殿里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不少人,温洛月之前一直病着不大出门,洛玉怕外人冲撞也不怎么让她见外人。
以至于温洛月今天竟是第一次见这些人。
洛玉一路走过去,依次向各位夫人问好。她虽年纪轻,可丈夫官位不小,是以也有许多认得她的夫人们主动向她问好的。
待一个个问完好,温洛月感觉短短几步路跟走了几个世纪一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