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庙门口,吕香儿与郁儿下车。后面跟着的黄包车也下来一个男人,头戴宽檐帽,青昵长围巾遮住了大半脸,站在那儿,欣长、笔直的身躯,如一棵青松。警惕如炬的目光环顾四周,似乎确信无人跟踪,他才快步如飞地向庙内走去。
下午,庙内人少了许多,吕香儿与郁儿依次拜佛烧香,很快就烧完香。进庙的男人并没烧香,如游客般,只是东看看西瞅瞅,远远地跟在她们后面,然而,他的眼神中渐渐有了焦灼。突然,他又有了喜色,如哥伦布发现大陆般,不知什么原因,吕香儿身边的女人不见了,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移步到吕香儿身边。
“香儿,我是一安哥,我在后院厢房等你。”男人说完,已经离开。
“一安哥。”吕香儿几乎要喊出来,她的心竟然突突乱跳。几年没见,她的一安哥回来找她了。然而,理智迅速占了上风,她与一安哥皆已成婚,身份已经不容许他们能够自由见面。
郁儿来到吕香儿身边,原来她去上厕所。吕香儿让姜郁儿在中堂休息一会儿,她想起生若鸿前,曾许了愿,她得去了解如何还愿。郁儿这几天也挺辛苦,下午回去,还得继续做晚餐,能够在中堂眯眼一会儿更好。
于是,吕香儿毫不迟疑地向后院走去,找到谢一安所说的后院厢房。厢房内稀稀落落地还有几个人,大都向庙内和尚问些还愿占卜之事。
谢一安则站在厢房外的拐角处,虽然大半脸遮住了,但吕香儿仍然认出了那双眼睛,那双无数次凝视过自己的眼睛。只不过,曾经清澈、温和的大眼,有了淡淡忧郁,也有了精明沉稳。
看到吕香儿过来,谢一安又飞速地看看四周,确信无人关注他们,他招招手,示意吕香儿向院内挨山边的僻静处走去。
吕香儿已是泪眼模糊,虽然深知此时与谢一安相见是极其对不起崔明田的,然而,脚已不听使唤般,她向着谢一安指示的地方走去。
几棵大树将外面的视野完全遮住,吕香儿停住脚步,谢一安已缓缓将围巾解开,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几年未见,俊朗的五官,大而有神的眼睛,挺拔修长的身姿,立在那儿即儒雅又英气逼人。
“香儿——”他伸开双臂,欲拥抱吕香儿。
“一安哥。”吕香儿本能地后退,“一安哥,新年快乐!”
“香儿,我一直在等你。看到你,我好心疼,你活地不开心。”谢一安看到吕香儿后退,心痛在眼中掠过。
“你等我?昨晚真是你打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芦安镇的?”吕香儿诧异道。
“是的,打完后我就后悔了,万一是老爷接的,会责怪你的。今早我就过来了,一直候在你家附近,直至看到你出来。我想看看你是否过得开心?”谢一安喃喃道,一双眼睛燃烧着烈火,似要把吕香儿烧灼。
“一安哥,你怎样?”吕香儿只想知道谢一安学成回国后的状况。
“我还不错,我也一直在努力。香儿,再熬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机会的。”谢一安抠着一侧的树皮,狠狠地,指印凸现。
“一安哥,别担心我,我现在做了些生意,还挺好。”吕香儿强颜笑道。
“这次回来,听说你担心车行,不要担心,会有人替你解决的。”谢一安看着一脸疲惫的吕香儿,他的心隐隐在疼。香儿还是如鲜花般的年龄,可是生活却让这朵鲜花有了凋零之状。
“车行问题解决了。”吕香儿将今天中午的事情说与谢一安听,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问道,“一安哥,你怎么知道我车行出问题了?”
“与朋友聊天时提及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谢一安怔一怔,目前他还不想跟吕香儿说及自己计划。香儿的车行看似解决,但最终决定权还得在崔家手里,香儿还得在崔家忍声吞气。
“一安哥,我要回去了。”吕香儿看看天色,她得赶回去做晚餐。
“香儿,过年过节的,怎么还有那么多事?”谢一安不满道,他多希望香儿再陪陪自己。
“家里很多客,得回去做晚餐。”吕香儿微笑道。
“香儿,家里不是请了佣人吗?为何是你做晚餐?”谢一安生气道,一把扯过吕香儿,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一安哥,别!”吕香儿连忙推开谢一安,眼神闪出一丝恐慌,她担心被人看见,“我做菜做地好,他们爱吃。“
“所以,他们拿你当佣人使唤。香儿,你才23岁,我听说你有四个孩子了。香儿——”谢一安痛苦地喊道。
“一安哥,是我自己愿意做菜的。生孩子,也是我愿意的。”吕香儿违心地说道,一行泪水却滑落腮边,她急忙用衣袖揩去。
“香儿——”谢一安伸出手,想想,颓然放下。
“一安哥,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以后别来找我,我不值得你找。”吕香儿快步离开,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谢一安正注视着她,她心慌意乱地跑着向外奔去。
走到中堂,郁儿坐在那儿,背靠着柱子,拢着手,蜷缩着仍在入睡。吕香儿连忙摇醒她,两人向庙外走去,她们得赶紧回去下厨了。
回到崔家大院,崔家姊妹正在打牌、聊天,玩得不亦乐乎。吕香儿进了崔家大院,所有的喜怒哀乐已不属于她,生活由不得她任性,她戴好生活的面具,又是笑意盎然地招待着他们,精神抖擞在厨房忙碌着。
晚上,又是两桌十几个菜的美味佳肴,众人吃地兴高采烈、心花怒放。
“老爷,你与三爷说说,我会将车行的三成红利,每半年交给老爷,由老爷送给三爷。”吕香儿见崔明田同姊妹在一起玩乐地开心,她趁机将自己打算说与崔明田。曾经,崔明田知道她给了彭局长三成的红利。
“香儿真懂事,我也有此打算。”崔明田笑笑,爱抚地揪了她一下脸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诡笑。
无人处,崔明田与崔明轩闲聊,崔明田将吕香儿三成红利的说法讲与崔明轩听,崔明轩并未拒绝,只是淡淡说道:“香儿太聪明了,二哥,我担心将来你搞不定她。今天餐桌的话,既是让那些领导给香儿面子,但也在提醒他们,香儿是你的妻子,他们更得看你面子。对于香儿,你与母亲做法都不对,只能疏导,慢慢将她的经济大权弄过来。”
“如何弄?她赚了多少钱,我一点不知。”崔明田说道。
“二哥,你太宠她了,现在,她的翅膀已经长硬,只能智取。”崔明轩沉思道。
“如何智取?”崔明田忧心忡忡,他感觉到要失去吕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