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皇城,胤天府内。
三皇子虞胤禛面容阴翳,眼角的杀意浓烈,他猛地一掌,将身前石案拍的粉碎,化作一地齑粉。
“陆眠将李无衣杀了?”
“回禀三殿下,确是陆眠所为,李公子的头颅被摘下,丢到了街上,此事陛下已然知晓……”虞胤禛身前,一名身材魁梧、健硕的青年开口。
他脸上带着感慨,自己家族与李无衣家族一般无二,俱都是太虞城内的宗族势力。
若是今日李无衣这般随意被杀,而三皇子没有半点作为的话,岂不是,他日自己也有可能暴毙街头?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眼虞胤禛。
便见虞胤禛闭着双眼,良久之后,才睁开眼来:“好胆!”
“父皇知晓此事,但并未闭口,想必是要我自己处理,这应当是父皇对我的考验。”
“若是我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虞胤禛神情一阵变换。
他正准备呵退眼前青年,但胤天府外,一阵吵闹,让他眉头为之一皱。
“府外是何人?”
“回禀殿下,是新府府主,以及……李无衣的姐姐。”青年答道。
虞胤禛揉了揉眉头,不耐烦道:“让他们暂且先回去吧,告知他们无衣的仇,我会帮他报。”
“是。”青年躬身行礼。
退出府内。
此时,一名老妪身影缓缓浮现,她杵着一根蛇头拐杖,淡然开口道:“胤禛,陆眠你暂时还不能动他。”
“为何?”
虞胤禛对于突然出现的声音,似并不惊讶,仿佛知道她一直存在于府内。
只是对老妪的话有所不解。
“难道因为他是书楼先生吗?即便他是书楼先生,亦是我父皇所封,李无衣奉我之令,相邀陆眠,他杀了李无衣,便等同于打本殿下的脸!”
老妪依旧摇头,声音严厉了些:“你与太子想争,本便处于劣势,他的优势在于海外,还有十多年留下的盛名,溟虞大陆内不知多少天骄之辈,意欲追随于他。”
“而你,优势本就少,陛下意欲让你与太子相争,你需一步步扩大自身的优势,如今时期,便是看你们俩谁先犯错。”
“动他陆眠,便是犯了错?”
虞胤禛问道,他满脸不解,陆眠都将投靠自己的人杀了,还不能动他?
他一介书楼先生,如何动不得!
岂不料,老妪郑重颔首:“正是,动他等于犯了错。”
“他的书楼先生之谓,是陛下册封并没错,但你别忘了,他背后还有整个镇魔司,他乃镇魔司金衣使!”
“老师,正是因为他还是镇魔司金衣使,我才想着动他,让他追随于我,等于得到了镇魔司的鼎力支持,大哥的优势我能至少扳回五成!”虞胤禛满脸疯魔,眼里近乎癫狂。
他继续道:“我还要纳他的侍女为妃,让他彻底臣服于我,老师,您觉得如何呢?”
老妪见虞胤禛这副模样,内心有些失望,但碍于两人关系,她轻声一叹。
“胤禛,你的封魔诀修习还未大成,为师劝你三思而行,一步错,你大哥便能将你彻底压在脚下,你……”
老妪说着,身影一阵虚化。
虞胤禛听到老妪的话,脸上神情为之一僵,忙收敛心神,作出一副卑恭之色:“老师教导的是,弟子定当谨记。”
等到老妪身影彻底消失府内。
他眼里的癫狂,再次喷涌而出。
……
皇城,东宫。
虞道一立于花园内,摩临着一阙词,随着他金丝毫毛笔落下,最后一句摩临完成。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好词好句,雅!”
虞道一丢下手中之笔,抚掌赞叹,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老者,一名僧人。
老者,来自于海外,是虞道一的护道者,即便是大虞天子见了他,都得恭敬的称一声“前辈”。
而僧人,便是不久前刚投诚大虞国的西漠幻想乡的苦行僧,亦是烂陀寺的主持。
虞道一摩临完诗词。
回过身,看向两人。
“两位前辈,三弟拜访陆眠,结果如何了?”
“阿弥陀佛,太子殿下岂不知陆眠性格?三皇子派人拜访陆眠,自然是没有收获,便是其麾下一名权贵子弟,都被陆眠当街杀死。”
“善哉。”苦行僧说罢,行了一个僧礼。
虞道一面露异色:“还有这等事?我一直知道陆眠性格霸道绝伦,其天赋,倒也对的上其性格,但还是没想到他敢当街杀我大虞的权贵子弟。”
“殿下,我们还需要派人拜访陆眠吗?”老者又问道。
“去,为何不去?”虞道一面露自信,继续道:“但我与三弟不同,我们要带着真诚前往,需知,我并非是要让他追随于我,这等天赋卓越之辈,岂是能靠权利、与威压收服的?”
“道一意欲令大虞走出溟虞,甚至走出南沼之地,能矗立于南域,我需要一个伙伴,与我携手同行。”
“三弟眼界终归是狭隘了些…”
虞道一说到此,内心一阵感叹,这大虞,天子之位便是让给他,又能如何?
自己的志向一直都在南域。
而非溟虞大陆,或是南沼之地这一片偏禺、不毛之地。
只是,大虞想要经久不衰。
需要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可以是暴君,可以是儒雅的明君,甚至,可以是昏君,但却不能是一个蠢货。
以虞道一对虞胤禛的理解。
自己的一个三弟,麾下被陆眠所杀,若是不能克制住,依旧想着寻陆眠的麻烦。
便是最大的蠢货。
大虞天子之位落在他手里,大虞走不到百年,必将衰落,不说令大虞国矗立于南域,怕是在溟虞大陆,都要被蚕食,被灭国。
虞道一思忖着,唤来一名随从:“持我拜帖,前往镇魔司,等陆眠收到拜帖,我将亲自拜访他。”
“殿下,陆眠住在长宁街。”
“昂,前往长宁街递送拜帖。”
随从退下之后。
虞道一又自怀里,取出一枚森寒、幽黑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雕刻着一座骸骨大殿。
反面,则刻着“森罗殿”三字。
虞道一身旁的老者见状,脸上露出惊讶:“森罗令?殿下莫不是…想将此令赠于陆眠?”
“正是。”虞道一面带和煦的笑容,自信道:“想要与陆眠交好,如三弟这般必然是不可能的,需以真诚相待,此令,诚意如何?”
“足矣!”老者肃然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