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顼年一直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因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一些不对劲,说明他是认识这个人的。
“如何?五公子认识吗?”
上官秋容微微蹙眉,目光从纸张上缓缓抬起,说:“有些熟悉,但不太确定。”
“何故?”
“这人的模样和我的长兄一模一样,尤其是这道疤,兄长被抬回来时脸上就有这么一道伤痕,算算时间兄长也符合这个年纪。不过……大人想必也听说过,长兄他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上官秋城是上官天赐的原配夫人所生。
据说上官天赐的父亲年轻时曾流落在外,被一户农家所救,为了报答那家人,又见那家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就定下了婚约。
后来那女孩家里人去世,拿着信物上门想要完婚。
那个女孩不仅出身农户,而且长得也很一般,大家都以为上官家不会承认这门亲事,说不准给了一笔钱打发了。不曾想上官家不仅认了,还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婚宴,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之后上官天赐更是没有纳妾,一直只有这么一个夫人。
原配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在这儿子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上官天赐还极为难过。
大概又过了几年,上官天赐才迎娶了新夫人进门,同时还纳了一位侧夫人入门,第二年生下上官秋月。
之后才有的另外几个小妾入门,有了其他的孩子,因而几个人年纪相差都不大,就是几个月的差别。
在上官秋城二十五岁那年,上官家的货物屡次被土匪打劫,上官秋城便亲自去护卫,不曾想却死在了土匪手中。那个时候上官秋容也不过才六七岁,但始终记得上官秋城的容貌。
这画像上的人比记忆里的人年长了很多,可他还是能够辨认,这分明就是大哥上官秋城。
可他不是死了吗?
还是说,这也是一个局呢?
上官秋容心中苦涩。
容顼年微微挑眉。
上官秋城,若是真的是他,那如今的证据就不太够了。
毕竟按道理上官秋城“死”了那么多年,上官家可以完全不承认这是上官秋城,又或者以根本不知情为理由,把所有的事推在上官秋城身上。
她仔细回想律法,发现古代是有连坐的,所以有一个上官秋城也是够让上官家所有人倒台的。
那就好!
看来今天来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等回去穆昭那边结果也出来了,届时就带人去看看她心中那个猜测,如果是真的,就能进行一网打尽,也挺好。
“那许是本官记错了吧。”
“说起来,也好久未曾去祭拜长兄了。”上官秋容忽然感叹一句:“自从瘟疫爆发后,方大人便组织百姓离开了清禾城,上官家也搬到了宣阳城来,也不知长兄最爱的那颗枇杷树有没有死。
长兄生前最爱吃枇杷,父亲亲自为他种了一棵在院子里,长兄死后,父亲每天都会去院子里坐上一段时间。枇杷成熟了,也会让人摘了供奉在长兄灵位之前……”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大抵是看大人亲切,又或许是看到这画像有所感慨,竟然说了这么多,大人见谅,不要放在心上。”
容顼年点了点头:“不会,人之常情嘛。”
“那大人这边请,那边三姊种了一片紫薇花,想来也开了吧。大人是爱花之人,一起去看看。”
“也好。”
她将画收了起来放在腰间,拿起油纸伞,两个人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向前。
雨逐渐大了起来,天色也黑了,容顼年和上官秋容也被丫鬟来请了回去,坐在一起吃饭。
“怎不见六姑娘?”容顼年进来后,掀开衣袍坐下,目光扫了一眼屋子里,发现上官秋婉竟然不在,便问了这么一句。
上官秋水为容顼年亲自倒了一杯酒,笑着说:“秋婉从小就贪玩,见下了雨便来了兴致,淋了点雨有些发热。好在这里有药材,喝了一点药下去,便回房休息去了。”
容顼年也就没有再问。
上官秋笙在上官秋水坐下后,立马站了起来,手里端着酒杯,对容顼年说:“容顼年,上次的事是秋笙失礼,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对你赔个不是。
秋笙先干为敬!”
容顼年笑了。
“容大人……”上官秋容想说容顼年不会喝酒,但刚开口,就听容顼年说:“怎么会,四公子少年心性,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吐槽: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之前没有一点表示,就是刚才都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忽然良知发现给我赔罪了?
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我是不信的!
她笑着端起酒杯,用袖子遮掩,直接从商城买了一块海绵藏在衣服里。喝酒的时候把酒倒在了海绵上,又快速的把海绵收回背包里。
她不得不感慨一句,亏得这个时期的衣服广袖居多,喝酒呢也主打一个文雅,无论男女都会用衣服遮挡,这倒是方便自己了。
否则她就要真喝酒了!
她不会喝酒,原身也不会,这身体也喝不得酒。
见容顼年喝了酒,上官秋笙才满意的坐了回去。
上官秋容一脸的诧异,他看着容顼年眼神有些无语。
跟我喝酒你说不会喝酒,也不喜欢喝酒,这会儿倒是不拒绝了?是我好说话吗?
他轻哼一声,开始喝闷酒。
上官秋水又立刻示意丫鬟,身后的丫鬟便替容顼年重新斟满酒杯,这才退到身后。
上官秋月也举起酒杯说:“今日因为这场大雨,有幸和大人同坐饮酒,是秋月之幸,这杯酒敬大人。”
容顼年依旧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如法炮制。
司徒羽见此,也起身凑热闹:“既然如此,羽也敬大人一杯,恭祝大人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那就多谢司徒公子了。”
容顼年端起酒杯,目光看着司徒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随即又将这杯酒倒在海绵上。
上官秋水作为女儿家,也就没有敬酒,安静的吃着菜。
容顼年被接连敬酒三杯后就表示自己不胜酒力,三杯足矣。上官家兄弟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理他,倒是一直对司徒羽敬酒,三个人喝得挺多的。
容顼年喝着茶,嘴角含笑。
好戏马上开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