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谁负责的,角度算错了,还少放了一条纵梁,承重虽然没问题,可这内部空间扭曲成这样,这不是瞎搞么……”
“许组长,这也不能怪大伙儿。大家学历就在这里,根本没接触你说的‘建筑学’,也不知道一点误差造完后问题竟然这么大。我问了下,建造时因为这里和外面石头墙卡角狭窄,只能一个人过。但一个人明显不能把水泥梁弄来的。于是当时大差不差,图方便就省了。哪能想到现在问题这么严重。这和你指导的‘内部一定要圆润无棱角’截然相反……唉,您说怎么办吧?”
“你觉得要怎么办?这段是你在这里时负责的。”
许灼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没好声好气反问。
萧辞旧挠了挠头道:“依我之见,这个拐角拆了,装一扇门,这是最方便最快,也是最省成本的,就是不知道您的意思。”
“萧同志,你顶着脑袋就是用来吃饭的吗?”
许灼都被气笑了:“这门朝里开挡着路,朝外开……开得出吗?开门是为了方便出入,你告诉我,朝里开方便还是朝外开方便?你要出还是入?还有,空间是两侧的,东边夹角皱成这样,你装个门,那对面呢?这个转折处的大棱角都像刀子往我脸上切了,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弄?”
萧辞旧这个副组长被许灼骂得狗血淋头,还没丝毫怨气。
项目开始前,他就和这些人说过了。
这套房子要的就是一个“高级”。
高级不是房子的高级,是他们这些建设生产组技术的上限。
上限,意味着他们可以接工程的难易程度。
萧辞旧作为许灼最倚重的副组长,以后许灼要当甩手掌柜的真正苦力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技术,没脑子呢?
现在的关键,还是这里都建好了,怎么拆?
要拆的话,整个后栋得塌一半。
塌一半和全塌没任何区别,还不如全塌了铲掉重来。
活了两辈子,许灼头次遇到建筑设计来给土木擦屁股的。
一半都是土木知道设计哪些地方不合理要怎么改。
“唉……”叹了口气后,许灼走出后栋,直接来到了后栋外面西侧。
他看了看连接处,又傻了眼。
“萧同志,你看,从外面看,都能看出因为东面计算误差,偷工减料,导致了这西面都有明显对接不齐的情况……外面看都不齐成这样了,你怎么没有在施工之初就发现,这不是扯淡么?”
“这……”萧辞旧也的确无语了。
他没想到造个房子,成果要与图纸达到一模一样。
这对一个乡下村里的老泥瓦匠来说,大差不差即可的理念,贯彻了大半辈子,多少出入有点相当巨大。
不过,许灼说的也是对的。
如果从里面看有问题,外面看没问题,那还是检查疏忽。
可从外面看,问题都这么大,那……
“是我的问题,我检讨。”萧辞旧实在不知道说啥了。
“你大爷的,我……”许灼真的又气又急想骂人。
只是话才出口,他就觉得鼻孔一凉。
摸了摸,鼻血直往外渗。
他连忙转身回二十三号仰头捏住鼻子好一会儿。
许灼受伤的消息谁都知道。
他这样子吓了萧辞旧一跳,连忙扶着他进了二十三号处理。
这鼻血一流,许灼脑袋反而清醒不少。
刚刚似乎是因为受伤,加上药物原因,一生气,气血上涌过头了。
随着鼻腔内血管破裂,血压消减,人自然舒服不少。
“来,一会儿这么搞。”
处理完了鼻子,他来到了后栋与中栋交界处。
直接用棍子在满是碎水泥渣的墙角地面,划出一道内弧。
内弧两端,点在后栋与中栋上。
他指着这两个点道:“以这两个点朝上,拆到顶板这块,后栋塞一根木柱,中栋塞一根钢筋混凝土纵梁,然后中间再塞一根。顺序不能错,先后栋再中栋,最后中间。塞完后,在东侧对应西侧的空隙位置,也是先后栋再中栋,后栋塞木柱,中栋不要塞,直接用砖头砌一根柱子。全部弄好后,中间砖块都给我拆掉。西面这里,就以我画的这条线,砌一道弧形墙连上。东面就留个两米长的方框,用来以后镶嵌玻璃窗。”
看似简单的方法,这时代的泥瓦匠却一点想不到。
他们以前造的是平房,二层楼都少有……
许灼给完方案后,萧辞旧不禁点点头。
这个“朴素”的方案,先解决了结构上面的问题,继而解决了两段衔接的流畅,和内外形状的扭曲,算是完美。
虽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要做窗,但不重要了。
不是他不想探究,是他得趁着现在,把另一件事解决。
“那个……许组长,还有个问题。”
许灼直勾勾看着他,心里有些打鼓了。
他不知道,萧辞旧也被他盯着,心里在打鼓。
“说。”
“那个排线……好像不对劲。”
“兄弟……”许灼叹了口气,无奈道:“排线这件事,我记得,我既给过了你们完整的图纸,又亲自告诉过你们怎么布置吧?”
“是……是这么说来着……”
“可是呢?”
“可是图纸和实际对不上啊,唉……我不知道怎么说,许组长你过来看看,就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许灼被带着来到了前栋布满灰尘的木桌上。
这上面放着三捆全新的电线,还有一只布袋子。
萧辞旧从布袋子里取出了一沓东西。
这个正是许灼给的设计图,还有施工方案。
他把施工方案翻到中间。
只见上面画着铺设电线,如何把电线埋在墙壁里,如何预留接口等。
萧辞旧指着图纸上在墙壁上开设方形口,里面伸出电线头道:“许组长,这个东西和现实对不上号啊,你看。”
说完,他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黑乎乎的,圆溜溜的,像个圆型塑料圆盘。
打开后,只见这圆盘上有两个孔。
没错,这东西这时代的——插座,也可以叫插孔。
萧辞旧放下一个,又从布袋里拿出了另一个。
这个是镶嵌在木板上的两个黑色盘型插孔。
问题是,不论哪个,都和许灼所画的方形插孔,差得太多。
形状也好,尺寸也罢。
这种插孔的方便之处,只要用尖头螺丝扎在砖头中就行了。
“这个是我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