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许烨不说话了,这话不论怎么说都是陷阱:“老妈说得对。”
“你也知道老妈说得对。这点钱呢,对老妈来说只是小钱,对你来说呢可是大钱。钱太多,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听老妈的,这钱太多,你把握不住。老妈替你存着,给你交学费娶媳妇用。”
“啊对对对。”许烨内心真叫一个无语,脸上却带着讨好笑:“凡是老妈说的都是对的,凡是老妈说的我都听得。”
“对,不一定认同,听,也不一定做,小烨是吧?”
老妈这话差点让许烨崩溃,当场原地宕机,不知如何应对。
“油嘴滑舌,就你这点本事还在我跟前卖弄……去帮你爸干活。”
“诶……好嘞……”
许烨今晚估摸着要睡不着了,怎么名为老妈,写作老六呢。
却说许灼带着许若谷、万芸已经走远了。
三人才回到冷饮店,又买了三根雪糕爽了爽。
老板看许灼三人出手这么豪气,满脸都是笑。
爽完了,又没人买一瓶大白梨喝个爽。
北冰洋本地是没有的,北方才有,这里也只有大白梨一种汽水。
甚至……只有一种口味。
大热的夏天,闷热潮湿,天上云还不少……
风一吹,被阳光暴晒的空旷无人大街,都是灰尘。
扑面而来的是枯燥味道,随着知了的狂躁,极其无聊和压抑。
这一刻,许灼特别怀念同样大夏天,却开空调玩撸啊撸的日子。
“快下雨了。”许灼道。
万芸叹着气道:“都说下雨,这天也不知道要多久,我觉得还得很长时间呢,说不定九月份开学前那段时间。一般都是那时候前后,雨一下,温度开始降低。然后就开始有了秋天的感觉,上学才正好。”
“不会,今年不会,也就这两三天。”许灼道。
许若谷不禁问道:“全爷爷也这么说,我想知道为什么。”
许灼摸了摸还没痊愈的左边肩头,这里隐隐作疼。
想来就是气压变化导致的。
伤口本身不明显,也看不出什么,但神经却极其敏感。
他指着冷饮店外的天地,吃着雪糕,侃侃而谈。
“闷热潮湿桑拿房似的,无非是气压,温度和湿度。”
“你把我们生活的环境,看做一个玻璃房就行。”
“地面上会源源不断蒸发水汽往上走。”
“当水汽重到一定程度,就会在玻璃房上面凝结水汽。”
“就和大澡堂天花板一样。”
“这时候空中还是有气流的,但云的出现会阻挡气流。”
“当云厚重到一定程度时,风减少,吹不走云。”
“云中蓄积的水汽会化作水掉下来。”
“整个过程里,随着头顶上空云的加重,挤占整个空间。”
“空间的气压就会产生变化,气都在朝人身体压。”
“相对的觉得吐气困难,这就是感觉到闷的原因。”
“到了秋天,秋高气爽,天气干燥,水汽全部往上飞升。”
“呼吸随之朝外吐容易,就会感觉轻松。”
“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现在感觉闷,就是因为空间中气压发生了变化,感觉潮湿就是空气中水汽产生了变化。”
“就算有风也解决不了问题,说明这块地方水汽已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我说的大体上是对的,细节上不完全正确。”
“因为还有一个客观因素,那就是地形。”
“地形相当于是屏障。”
“在同样的物理环境下,平原,高山,盆地产生的天气效果截然不同。”
闲聊结束,许灼开始买咸水棒冰。
一箱一箱买,一箱五十支左右,买个八箱。
冷饮店被搬空,还去了趟国营饭店搬了两箱。
接头的是张远超。
“拿着。”许灼拆开一箱,丢过去一支。
“谢啦许哥。”张远超笑呵呵拿过拆开,下一秒,许灼惊住了。
只见白色的咸水棒冰中间,还有一道黑色夹心。
仔细看……这特么的,竟然是一条蚂蟥。
“我给你换……”
还没说完,更离谱的来了。
张远超一口咬下去,把蚂蟥剥掉,继续吃。
“啊?”许灼愣住了,他连忙道:“这个别吃了。”
“咋了?”
“有蚂蟥啊。”
张远超疑惑地看着许灼道:“都是用河水冻的,有蚂蟥不是很正常嘛,上次我还吃到过河虾呢,这次只是运气差了些。”
“啊?运气差了些?”
“是啊,昨天那谁,直接吃出了一只水虱子,运气比我差多了。”
“这……”
许灼人都傻了。
细想一下倒也对。
这年头的棒冰,很大程度不是为了给你解馋,而是为了消暑。
消暑嘛,就是有点冰块就行了。
放到以前,冰棍这东西普通人也吃不到。
如今能吃到,只能说感谢祖国,感谢科技。
至于冰棍用水,那当然是直接从河里抽了。
这年头重工业乡下怎么可能有?
两三米深的野河随处可见,都是一眼看到底那种清澈。
很多人家里有了井,还是习惯性从河里挑水……
“我以后还是买雪糕吧。”
雪糕是牛奶做的,这东西吃起来总比喝水冻的盐水棒冰正常。
三人快速押着自行车回到村里,招呼人来停工分冰棍。
二十三号分完,十七号、十五十六号分,然后是菜市场工地分,香料生产那里分,养殖场工地那里分。
然后送到几百人修路的起始点,村东头那里分。
“许委员给大家放棒冰啦!所有人快来啊!”
这么一嗓子吆喝完,一群人赤着膀子,头顶毛巾、草帽过来了。
一个个的,一身皮肤晒得乌黑发红油亮。
就差一步,便和上乘的烤乳猪是一个色了。
“这事儿干得不错。”全为民难得竖起大拇指,夸赞许灼一句。
剩下的回去时走双二队,给皮革小仓陈皮匠、陈文忠父子分一分。
最后去柘泾巷和庄田这里的人分。
四百多支冰棍,最后剩下两支,许灼犹豫了下。
许若谷道:“正好还有两支,不如给阿山他们送去。”
“呃……”
“阿山这几天天天替你采葡萄洗葡萄晒葡萄,还要捉牛蛙,茅知青住的小院这么热的天也闷,他们家挺好的,你去送一趟吧。”
“成。”
这一刻,许若谷不知道许灼是怎么想的。
只知道冰棍快化了,包装纸上凝结的水珠,两颗并一颗,越变越大。
即将如汗水般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