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时候,《华东日报》的记者正好和百湾镇公社给五村集镇供销社送锦旗的队伍一同过来,这边先对五村集镇进行大肆采访后,接着又附带着去采访了一下“天授村”。
其实记者本来也是要跟风采访,看看怎么回事的。
结果一看双桥巷这样子,和文字内容完全不一样,便觉得这事儿有猫腻,小一阵商量后,还是敷衍一下,任务上带一带就走了。
其余的回去再说。
不过,天授村从八九点开始,来的陌生面孔就不少。
人流量从一千二左右,直接暴涨到了一千五六。
很多人是从海城,吊州,姑苏之类地方凑热闹赶来看看的,几乎就是闻着味道来了,里面有相当部分,都是易城本地人。
来了之后,他们能够搭载的交通工具,也就是“天授便利公交”。
要不然好几公里的路走起来,对这些城里人来说,和杀猪没区别。
这东西虽然不及城里有轨公交那么好,味道也有些重,但是方便性没的说,在江南这样富裕的地方,乡下与城里之间,仍旧没有公交,平均双腿的年代,天授却组织起了这样的军马骡公交方便人,别说海城来的人了,就算是易城本地城里人下乡搭乘一下,都觉得很是不错。
晚些时候,还来了两三波记者。
这些记者就比较有意思了。
本来他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说是跟风报道,看看天授村实情。
总归要褒扬值得褒扬的,贬斥必须要贬斥的。
结果看了看五村集镇,又看看天授村,一时间有些迷茫和凌乱。
最后只是在天授村进行了拍摄。
然后对五村集镇进行了惯例性的报道。
其中《江南晚报》和江电的记者是一起来的,两处的记者是一个组,不过江电主负责拍摄记录和采访,江报则主要是撰稿记录所见所闻。
这一组的记者,摄影师,客玉评早就打过关系了。
他们要进行最详细、鞭辟入里的报道,这两天会住下来。
住到——许灼被关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江电的记者是认识药染尘的——药染尘现在也是台里的大红人了,不认识的太少,谁人不知《海城旧事》?
不过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
药染尘药大编辑,不是出差到作者那里工作了吗?
那作者……诶?
江电的记者摄影们一合计,便得出了难以置信的事实。
于是私底下询问。
在猜测得到验证的那一刹那,才是他们最难以置信的时刻。
他们万万没想到,许灼竟然就是作者,还是缔造了全新广播剧形式的那个策划,这简直……天方夜谭。
哪怕许灼再年长个三四岁,十九二十来岁,他们都觉得这是个天才。
现在,那简直就是妖孽。
关键这次事件中,许灼还是核心人物。
“我和你们说,许老师的事可别乱说,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事,目前他的身份还处于保密之中。”
药染尘千叮咛万嘱咐,可总不乏好事的。
江电这里本来就和江报这里不陌生。
趁着吃饭,便凑上去炫耀这个消息。
江报的人起初愣了愣,说道:“弄错了吧,许灼同志就是可木兆啊,就是写《斩仙》的作者,不是《海城旧事》。”
江电这里的人被说得一愣,顿了顿道:“我看你们才是弄错了。药染尘知道吗,就是负责《海城旧事》的责编,她现在就在小白房呢。小白房是谁的?不就是许灼的嘛。许灼就是《海城旧事》的作者,这可是她亲口说的。”
“不是吧……许灼就是可木兆,也是我们客总亲口说的,两人通话时我还在场来着,下来之前我们都聊过,这事……”
忽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好像意识到了……
自己正在经历一件最离谱的事。
十月一号,国庆节。
九月三十号这天,判决书下来了。
许灼败诉,理由是合同不符合法律,公平性有问题,不成立。
看到这东西,许灼笑着松了一口气。
离谱也得有个度,法庭竟然没进行二次取证了解,进行二次开庭质证。
明明第一次庭审时,一群人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染尘,你几号回去?”
收起判决书,许灼敲开书房门问道。
“许老师,明天就国庆了,我们放假三天啊。等放完假我再回去吧,正好趁着能在你这里好吃好喝好住,顺便多攒些稿子,也不亏。”
八零年的公休是这样的,元旦一天,五一一天,国庆三天,春节两天。
全年加起来七天节假日放假。
国庆三天,也是顶顶长假了……对于劳动人民来说。
至少对乡下人来说,基本没假期。
甚至也不想放什么假。
放假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不放假干活有钱不说,还能聊天,无无聊。
最主要的是,许灼建设的厂子都管饭。
许灼笑了笑,直接将十七号钥匙丢给她。
“那麻烦你这几天看家。”
药染尘一愣,不禁起身担忧道:“许老师,你真的要进去?”
“呃……不能让人家为难啊,我要不进去,有些人能安心过好最后一个国庆节么,你说对不对?”
“好吧……可我这要怎么找你?”
“直接找老孟,你认识的,让他带你来找我。”
“要是……要是若谷姐回来了,那怎么说?”
“她……”许灼沉默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她不会回来了。”
说是十月一号,其实哪能啊。
九月三十号晚上,许灼在十七号做了顿晚饭,和药染尘一起吃完,便等来了接他的胡英和蔡淳。
装好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背上八一双肩包,上了胡英的车。
作别了在门口挥手的药染尘,开到了拘留所。
这里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单独的干净房间。
除了活动范围有限,其余都没问题。
“那么……假后见?”许灼笑着对胡英道。
胡英脸色一直沉着,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他看着许灼道:“这事你有几成把握?”
“嗯……六成吧,我并不担心那谁,我担心的是更上面态度。但你放心,我做这种事,手里又不可能只有一张牌。去吧,不要急。”
人走后,铁窗里也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