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我相”的意思是“我死”,“无人相”的意思是“其他人也别想活”。
这一刻,李言希忽然悟了。
他觉得自己如果转修佛道,估摸着也会是个不俗的天才。
以和尚的身躯为中心,一股股恐怖的波动传来,不断酝酿。
李言希此时仅仅是抵抗周围的浩荡佛光,便已需要竭尽全力,更别说还要抗衡和尚接下来的自爆。
李言希估摸着,如果能唤出金光巨人护至他身前,或许能挡住这次自爆。
但此地禁用法相,倘若只依靠身上的金纹,恐怕有那么亿点点困难。
搞不好就要真的被炸死。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奇怪。
这和尚之前一直心平气和,情绪稳定。
看这漫天梵文,就知道和尚的手段肯定也不止展露而出的这么些,原本是可以接着和他慢慢磨的。
但自从他动用了黑山之土的镇压之力后,和尚便一改常态,似乎是不愿再与他过多纠缠,不惜自爆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大师很仇视与黑山有关的东西?”
“不对啊?他手中的小钵,里面放着的不就是黑山的土吗?”
“难道是大师之前很仇视黑山,但后面的二十年里,又逐渐改变了自己对黑山的看法?”
眼看着和尚的身躯愈发透明,周身的波动也愈发恐怖,李言希心中焦急万分。
他尝试抵御着万千佛光,朝着和尚发动攻击。
但却在其周身三尺之处,就被一个透明小罩弹开。
此刻,李言希终于体会到了前世电视剧中,怪兽眼睁睁看着主角变身时的无力感。
“娘的,我跟你拼了!”
眼见和尚的身躯几乎消失不见,李言希干脆往地上一趴,施展鸵鸟护体神功,捂住自己的脑袋,用屁股对着和尚。
他就不信了,之前还是[蕴灵]境时,连[法相]境的武人都炸不死他。
如今区区一同境界的武人,就算是自爆,也未必能炸得死他!
然而,就在李言希准备硬抗爆炸时,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慈悲恢宏的声音:
“施主,何必执迷不悟?”
“是谁在说话?!”
李言希心中一惊,埋好的脑袋再次抬起,四处张望。
那道慈悲恢宏的声音再次传来,直接响彻于李言希的心底: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放下心中的狭隘之见,生机就在你的脚下。”
“生机就在我的脚下?”
李言希不愧是对佛法领悟极快的奇才,立刻就抓住了这道声音所说的关键之处: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跳下去?”
他跑到阁楼边缘,低头一看。
下方的光团之中,那个大胖和尚的身躯已经形成了大半,正仰着圆滚滚的脑袋,对着他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骗我跳下去的阴谋?”
李言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个想法。
但那大胖和尚却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
“施主言笑了,我若想杀你,直接将你一掌拍死即可,何须如此麻烦?”
李言希还是不信,不然这么多年以来,这秘境之中少说也进来了百八十个武人。
这大胖和尚如果真的想救人,为什么之前一个人都没活着出来过?
李言希扭头看向阁楼中的和尚,如果硬扛这道爆炸,他活下来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但如果跳下去,估摸就是必死无疑了。
但大胖和尚的话也给了李言希一个提醒:“放下心中的狭隘之见。”
李言希目光微动,和尚与他对决之前,曾说过只需他打赢他即可。
打赢,不一定非要活着才能赢。
“也就是说,我不需要活下来,只需要死的比你晚就行了。”
李言希目光炯炯,不再使用鸵鸟护体神功,而是站在阁楼边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阁楼宛若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李言希脸色凝重,和尚的自爆来的远比想象之中更晚,但这也说明了爆炸的威力会有多么的恐怖。
如果此时他再选择硬扛,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之举。
终于,某一刻,和尚的身躯几乎消失在这片天地,只有那颗锃亮的光头还隐隐可以窥见。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骤然炸开,空间一阵扭曲,整个阁楼顷刻间破碎。
李言希抓住时机,毫不犹豫,直接翻身而下。
“牛顿助我!!!”
李言希看着头顶爆炸产生的白光,心中呐喊。
他的身躯宛若一颗从树枝坠落的苹果,自由落体,头顶的白光虽然恐怖,但却始终慢他一步。
就在李言希即将坠落到光团之中,那个大胖和尚的脑袋上时,天地忽然凝滞。
李言希的身子随之静止,漂浮在大胖和尚的脑袋上方不足三丈之处。
李言希松了一口气:“大师,你总算是死了。”
那个大胖和尚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慈悲道:“此乃佛种,可惜与我佛差了一线机缘。”
半空中,阁楼所在之处,白光骤然收缩,李言希眼前一花,便发觉自身已经回到了阁楼之中。
此时的阁楼完好无损,和尚站在阁楼的中央,身上缠着那条灵蛟,异色双瞳闪烁,朝着李言希吐着信子。
李言希低头看去,只见下方的城池之中,行人来来往往,神色正常,怡然自乐。
那颗光团,那个大胖和尚,早已不见了踪影。
“施主,这场对决,是你赢了,《金湮经》与《佛观水》,便一同赠予你。”
和尚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似乎多了一丝冷漠疏远之意。
李言希好奇问道:“大师似乎对黑山之物心存芥蒂?”
和尚丝毫不否认:“厌恶至极。”
李言希反客为主,敦敦教诲道:
“大师,佛说万物皆常,众生平等,你这种思想可是不对的哟。”
和尚沉默的看着他,忽然抬臂一挥,两道流光飞入李言希的身躯之中。
李言希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就被和尚踢出了这方秘境。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石像胯下的幽黑通道,以及围观的数位武人,叹息道:
“怎的说你两句,你便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