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气得不轻，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
他之所以老是骂吴晨，还不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吴晨如何能带着自己的手下威逼他这个老爹。
他们是爵位相当，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他吴晨的爹不是么？
他真想教训教训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但话未出口，李牧川的脸上就已挂上了笑容：“做将军者，勿急躁乃是第一位，兵书上有言，听事不听话，独断必亡，大忌。”
吴晨嘴角抽了抽。
他确实是熟读兵书，甚至可以倒背如流，李牧川所说，正是兵书原文。
一时间，他面色发青，却又不好辩驳，不然何能说自己熟读兵书？这口气，他只好先行咽下，待会一起秋后算账。
回头，他对着手下几个跟着吵李牧川的几人递去了一个眼色，几人这才愤愤地闭上了嘴。
“往下说，我倒想听听，你嘴中还能吐出什么来！”
要是他吐不出来方案来，怎么着也能宰了他。
李牧川轻轻叩案，说：“斥候有他国供奉，口食自然是能吃饱的，跟普通百姓必然不一样，但为了掩人耳目，或者多捞油水，他们平常时也吃流民所食，但绝不会饿肚子。”
“哈哈哈！”不料，李牧川话没说完，吴晨又一次忍不住大笑，“那与我刚才的法子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听我讲完再说？”李牧川皱了皱眉。
“讲，你讲，我听着，呵呵呵……”吴晨故作憋笑的模样，他的几个部下也同样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别说吴大人了，李牧川都要给这几人搞得烦躁了。
真是……有没有教养。
也是李大人求助自己，否则李牧川便要将这几人给轰出去了。
稍稍收回了心神，李牧川才又开始说起：“为了救治流民，大人将原本的细粮换成了粗粮，可是？”
吴大人轻轻点头：“是。”
李牧川说：“倘若我等在粮食中掺上砂砾，饥肠辘辘的流民吃之，不会有所反应，因为别说粗粮中有沙粒了，就是坏掉有虫子的粗粮，他们也不会有反应。”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树皮，观音土都能被当做填饱肚子的东西，砂砾算得了什么？
“但是，那些斥候不一样，他们必然会吐出来，不仅如此，他们会借机闹事，煽动民心，将这些人一抓，虽也有可能会抓到一些无辜者，但一调查，便可查清是否是斥候了。”
“对啊！”吴大人顿时欣喜，一拍手，“好主意，如何我就没想到？不瞒你说，从皇宫中出来时，我大是头疼。”
他是真的高兴，所以才一时间忘了此刻的李牧川是在跟吴晨赌事。
吴晨也愣怔住了。
这方法他好像在某本兵书上看到，对是《行军六计》中的第二篇中有所提到，只是那是对军中斥候，虽不是以粮为饵，却也是大同小异。
可如何他就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自己可是熟读兵书，却如何连这个都没有看透，反倒是让这李牧川说了个透彻？
一时他红头胀脸：“这……这我也想到了，只是我有三策而已，父亲，你他不过是用了《行军六计》中第二篇的内容，算不得他的本事！”
这一次没等吴大人说话，李牧川就揶揄道：“你若嫉贤妒能，跟外面那些庸俗将军有何等区别？”
“你……李牧川，你何敢跟我这么说话？”吴晨双眼通红，一指李牧川的鼻梁，“你想死么？”
“住口！”吴大人瞪了一眼吴晨，“还嫌不够丢人？出去！”
吴晨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可能真的军法处置。
吴晨吃了瘪，咬咬牙，怒哼一声，一甩大袖出去了。
刚出门外，他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里屋一眼，在他面前装逼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会，吴晨旁边的一个侍从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少爷，我有一计！”
吴晨本来愤怒的神色迅速一收，猛然回头看着他这手下，低声问：“当真？”
“嗯！”
那人一点头：“少爷应该知道城内出现了一个叫牙婆张的人，李牧川那个小稚奴，啧啧水嫩嫩的，怕是牙婆张喜欢的上上之选。”
“他李牧川这几日跟着大人，自然没有时间照顾那小女娃子，等他反应过来，怕是小稚奴已经被……呵呵，到时候他的怒火就会飘到牙婆张的身上。”
“大人这边需要他出谋划策，他却满脑子都是仇恨……”
“呵呵！”吴晨双眼放光，嘴角已经上翘了起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主意出得不错，有赏。”
“谢少爷！”
……
屋内的李牧川，吴大人并没有听到外面的话。
只是吴大人的神情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叹息了一声：“从小被他母亲惯坏了，又只会纸上谈兵，哎。”
李牧川笑道：“人各有各的优缺点，这才是人类世界。”
吴大人轻轻一笑：“你倒是看得开啊。”
李牧川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待会送走吴大人，他还要钻研一下医术呢。
于是李牧川便问：“大人，我刚才提出的方案您觉得可否？”
“可。”吴大人拍了拍手，“这方案太好，你小子行，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皇上为我出的难题！哈哈！”
说罢，他一起身：“李牧川听令！”
李牧川也迅速站起身，一抱拳躬身。
吴大人铿锵命令道：“责令，明日起，李牧川将领散食令，在城中各个粮点督促煮粥熬粮，暗中调查斥候。”
“领命！”李牧川慷慨应了一声。
吴大人越看李牧川是越欣赏。
在和自己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一对比，心里又有些泛酸。
哎……这李牧川要是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他能省了多大的事。
可惜，‘如果’这两个字毕竟不能成为现实。
稍稍感慨，吴大人便说：“好了，好好歇着，今日叨扰你也够久了，老夫先去了，有事大可亲自，随时来找我，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见我，不需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