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军。
欲要借繁阳截杀审配。
这个猜想,令朱灵,季雍不安。
可是,他们却不敢贸然出兵西进接应。
且不说审配有没有来繁阳,仅刚才的箭镇繁阳之景,都可以让他们看出城外神武之卒的恐怖之处。
想要甩开这一千人,至少要做好战死数千,乃至上万人的准备。
审配会来繁阳的假想,相比于万众之卒,以及整个繁阳的生死存亡而言,在此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赵宜领军西进。
于白沟之南,潜伏山岭。
日照之下,大地河流被染成金黄色。
白沟河系,发于太行,经由安阳,流入繁阳。
最终走向濮阳,纳淇河,安阳河,最终在馆陶与漳水汇流。
这条河流,是分离繁阳与邺城的白沟,同样也是河内给曹性运输辎重的漕运通道。
当审配度过白沟桥梁。
临近山岭,身上的汗毛乍竖,犹如被一头山主猛虎窥伺。
“撤。”
“立刻撤回邺城。”
审配勒停战马,朝着身边的亲卫下令。
生死一刻,他才猛然明白,自己是被狩猎的目标之一。
可惜。
他警觉的太迟了。
或者说,被紧迫的兵事搅乱了思维。
直到危机降临,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处于险地。
一支支箭簇从山岭中飞射而出,伴随箭矢而出者,还有一百神武骑卒,席卷着烟尘扑杀向审配一行。
赵宜是伏杀的奇兵,既然已经等到了目标,自然不可能让对方逃离。
以箭矢为辅,铁骑冲锋为主。
仅片刻,便杀的白沟河畔染血。
余下数百亲卫尸骸,以及被羁押在地上的审配。
“呵。”
“还真的来了。”
赵宜纵马持锋,目光落在审配身上。
“尔等是神武军?”
审配没有被俘虏的恐惧,冷着眼眸喝问道。
“神武都伯赵宜。”
赵宜回了一声,抬眸朝白沟之北望去。
一片比狂风卷起还要庞大的尘土,自远处迅速朝白沟靠近,且不断有扩大之势,显然是冀州的援军来了。
“吁。”
一声长啸。
数千军卒临靠白沟停驻。
为首之人提刀纵马,凝望着白沟之南的战场。
“轰踏!”
神武百骑,没有丝毫的畏惧。
尽皆随赵宜列阵白沟之畔,眺望着对岸的冀州援军。
“来迟了。”
俞涉呢喃,眼中闪过一抹焦迫。
他接到许攸的支援令,从魏县日夜兼程。
不仅没有及时驰援繁阳,竟然还在白沟之畔遭遇神武军,而且看样子连审配都被对方俘虏。
“一伍带审配回撤荡阴。”
赵宜将锋矛扎在地上,从马鞍上摘下强弓。
军令既下,一伍军卒直接裹挟审配,朝着荡阴浩荡驰骋而去。
“渡河。”
俞涉看的眉头直跳。
审配可死,不可被俘。
至少,神武军不能在他眼前带走审配。
骤然,一支箭矢跃过白沟,猛然扎在他的战马之上,令马匹吃痛人立而起,将其甩落在地上。
“哈哈。”
赵宜收起强弓,朗笑声回荡四野八荒。
“来将何人?”
俞涉狼狈起身,朝着河对岸怒喝。
白沟宽有一百余步,距离超过寻常强弓的极限,可他的战马竟然被一箭射伤,实在太恐怖了。
这种级别的马弓手,放下强弓都是一流武将,不可能是寻常人。
“神武都伯赵宜。”
赵宜抽起兵锋,冷笑道:“记住某的名字,来日定取你项上首级。”
“混账。”
俞涉惊怒不已,又不敢贸然渡河。
“走吧。”
白沟之南,赵宜调转战马。
不屑的朝俞涉一笑,率军向繁阳发去。
本来就是一场试探性的伏击,截住审配便是大功,又怎么可能留在白沟与俞涉死战。
繁阳的战争,胜果远超过荀攸的预料。
当审配被送至荡阴神武大营之时,连他都一时错愕不已。
“审配。”
“审正南。”
荀攸神情有些复杂,又有些好笑。
没想到,曹性竟然灵活用兵,派人去白沟截杀。
“荀公达。”
帐下,审配受缚而立。
吕布左右看了两眼,按刀道:“司丞,某先出去巡营了。”
“可。”
荀攸颔首道。
“诺。”
吕布拱手退出帅帐。
荀攸从审配革带上摘下兵符将印,淡笑道:“你着急了,某还以为你与许子远会耽搁些时日,带着援军支援繁阳,没想到自己孤身先行。”
“是啊。”
“某太过着急了。”
审配目光扫过帅帐。
帐中只有两个亲卫,一个负责记事的军谘书佐。
“勿动。”
荀攸拍了拍审配的肩膀,说道:“你是何人,某比你自己更清楚,或许有挽弓之力,但绝非王卒的对手。”
“要杀便杀。”
审配眸子森寒,怒声道:“某不可能降于尔等。”
“想多了。”
“大汉对冀州不臣无赦。”
荀攸走向沙盘,拔起一枚写着黑字的旗帜,说道:“只是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意外之得,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
“你欲何为?”
审配望着沙盘毛骨悚然不已。
荀攸手中的旗号,显然属于荡阴驻扎的黑山军。
“冀州不能乱。”
荀攸捏碎手中的旌旗,沉声道:“荡阴,黎阳要被大汉收回,冀州没有陛下的御制,尔等有何资格开启兵事?”
“呵。”
“哈哈。”
审配讥嘲大笑道:“刘牧心太广,想要以一世之君,成万世之功,所以你们撑不住整个北方战事爆发,更担忧孙文台,刘焉举兵反攻,所以才以各方牵制冀州,你们越急,吾主胜机越多。”
“审正南。”
“莫要自欺欺人了。”
荀攸掀袍坐在大椅上,翻开一份空白纸张,失笑道:“陛下只是不想在冀州对垒,消耗大汉的粮草,令百姓凋敝,待秋收之后只需数月,便可攻破冀州各城,神武动兵就是要摁下你们开启战争的苗头,而不是担忧各地战事爆发。”
“你信吗?”
审配眼中满是讥嘲道。
荀攸抬眸看了眼,淡淡道:“西府军控雍州,益州只有龟缩之势;荆扬境内民生凋敝,还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造海船,纵然陛下讨伐冀州,他们也没有能力开启战争!”
“刷。”
审配脸色顿时一沉。
荀攸从吹干纸上的墨迹,用审配的将印压在纸之上,递给身边的军谘书佐,安排道:“找监州尉传入黑山军营垒,就言繁阳,黎阳告急,让他们支援两地。”
“诺。”
军谘书佐带着假军令走出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