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哲熬了一个通宵已经很累了，听儿子这么说心里就来气，声音在不知觉间拔高了许多：“乐乐，别闹了！”
“我就不要爸爸……我只要棠棠姐姐！”乐乐虽然平时很黏沈清棠，但是这么闹还是头一回。
他把脸藏在她的怀抱里，小声抽泣。
“乐乐身体不舒服，心情自然烦躁，别凶孩子。”沈清棠摸了摸乐乐的后脑勺，柔声安抚道：“走吧乐乐，我们回家去……不过，棠棠姐姐实在抱不动你，你能自己走路吗？”
乐乐止住眼泪，仰起头泪眼汪汪说道：“可以。”
折腾到家，已经是早上八点十分。
沈清棠这会儿才有空看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来自陆嘉珩的未接来电。
距离登机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从这里出发到机场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时间。即使不用托运行李，时间也很紧凑。
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行李昨天晚上已经收拾好，沈清棠一个人轻松从三楼提下来。结果刚走到门口，乐乐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飞奔过来。
“棠棠姐姐，你要去哪里？”小家伙扑倒在沈清棠的怀里。
”乐乐乖，吃过早餐记得吃药。姐姐要出去一趟，春节后我们就能再见面。”
不提这句话还好，提了乐乐又开始闹别扭。他攥住沈清棠的衣角，死后不肯松手：“棠棠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
“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我们一起去澳洲旅行， 好不好？”
“呜呜……”
乐乐平时挺乖巧听话，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较劲上了。他越哭越厉害，到后来险些喘不上气来。
“你先走吧。”盛哲强行把儿子从沈清棠的身上扒开。
乐乐哭得撕心裂肺，对老父亲又捶又打：“我不要棠棠姐姐走……我不要！你走了，就会像妈妈一样不回来了！我不要！”
沈清棠还是头一回看到乐乐情绪失控的样子，心软成了一滩水，扔掉行李箱上前把他揽入怀中：“别哭了我的小祖宗。”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落在沈清棠的手背上，小家伙伏在她的肩膀上，一抽一抽，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走，呜呜……”
沈清棠眼红红，轻拍乐乐的后背安慰道：“行了，棠棠姐姐不走，擦干眼泪然后把早餐吃完，我带你上楼睡觉。”
话落，怀中的小家伙才用袖子擦干眼泪，可怜巴巴点了点头。
把乐乐哄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沈清棠坐在儿童床边，看着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小家伙，万般滋味在心头。她想起刚被救起的那段时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头疼欲绝、胸口绞痛，感觉随时要挂了一样难受。
可是每次睁开眼，沈清棠都能看到乐乐坐在床边，床头柜上的花瓶插着鲜花。
小家伙腼腆地笑着，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沈清棠的心里，陪伴她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乐乐睡着了吗？”盛哲走进儿童房。
沈清棠替乐乐盖好被子，压低声音说：“刚睡下……今天可能肚子不舒服，比较闹腾。”
盛哲看着女人的侧颜陷入了沉思。
如此温馨的画面，他以后还能看到吗？
有时候做人自私一点，并非坏事。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吧。先回房间洗洗睡，我下楼给你熬点粥，睡醒了可以吃。”盛哲提议说。
熬了一个通宵，沈清棠确实累了，起身走出儿童房。刚走到楼梯口，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掏口袋。
“手机……我的手机呢？”
盛哲说：“是不是落医院里了？”
“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过信息呢……现在几点了？”沈清棠脸色一沉。
盛哲看了眼腕表：“十点四十分。”
糟糕！
光顾着照顾乐乐，沈清棠已经忘了今天要陪陆嘉珩出发去挪威！
她急忙下楼找手机，最终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包包。翻出一看，六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有微信上99+的未读短信。
这个时候，飞机已经走了吧？
终究还是错过了。
沈清棠叹了一口气，拨通那串熟悉的数字。可是一遍又一遍，电话的那头提示无法接通。
她捏着手机，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放了陆嘉珩鸽子，他现在一定气疯了吧？
“棠棠，你没事吧？”盛哲追了下来。
沈清棠的脸色不太好，捏紧行李箱的杆子心不在焉说道：“我错过了航班，陆嘉珩的电话又打不通。”
“可能已经上了飞机。”
“他不会一个人出发。”沈清棠转身望向盛哲，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阿哲，我现在需要去一趟机场。”
盛哲眸光微敛，一把拽住行李箱的杆子：“乐乐醒来哭着要找你怎么办？再说了，春节前去挪威的航班很紧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何尝不是沈清棠和陆嘉珩现在的状态。
盛哲掰把行李箱从沈清棠的手中推开，放到一旁的角落里，语重心长劝说：“棠棠，春节后你们就要领离婚证，即使去了挪威，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是你说的，想要自由。”
自由……
明明这是沈清棠一直想要的，为何听到这番话以后，心里这般难受？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
“棠棠，你也累了，上楼休息吧。”盛哲催促道。
沈清棠垂眸看着手机屏幕，页面定格在陆嘉珩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上。
“我会一直等你。”
心在这一刻，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脑海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如果沈清棠今天不去机场，一定会后悔。
她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唯独没有后悔爱上陆嘉珩。
“阿哲，我去去就回。哪怕今天不飞挪威，我也得当面告诉陆嘉珩。晚点乐乐醒过来，你先哄他。”沈清棠说完拿起行李箱上的手机，扭头就走。
盛哲追了出去：“棠棠……棠棠……”
半山别墅平日只有私家车出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出租车停在附近。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沈清棠坐上出租车，报了机场的地址，回头发现盛哲一直站在大门口。
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