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骂人损人,他李艳可没输过谁,过去在王家沟,顶着个寡妇克夫的名声,村里说三道四,背地里说闲话,恶语的多了去了,只要被她听到,那肯定要骂回去,跟这帮烂嚼舌根的老娘们小媳妇不死不休,久而久之,
口才也练出来了!
先前要不是秦岭拦着,早开骂了。
孔向被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损,一张老脸憋通红,胡须根根颤抖,嘴要气歪了,恼羞成怒,要打人,
“你个贱女……”
“啪!”
一只手掌将人控制住,“嘛呢,真特么能耐了,长得狗几把样,下面那玩意喂狗了?一大男人打女人,真特么出息。”
孔向见突然出现的男子钳制着他的右手,怎么都甩不开,生疼,
“你,你谁啊?放开,放开我!”
钟跃民猛得往后一甩,人腾腾腾往后退了数步,一个未稳,一屁股瘫坐地上,巧不巧,底下刚好有一小水坑,湿了一屁股,大冬天的,可不好受。
这时郑桐、罗建国几个好事的也过来了,
“跃民,咋了?”
李艳指着地上的家伙,厌恶道:“这混蛋欺负秦岭。”
“麻痹的,光天化日,不对,皇城根脚下,这么些人,还有敢耍流氓的,你个老东西胆子不小,哥几个,咱离开京城两年,京城里面宵小是越来越多,乌烟瘴气的,今儿来回替天行道,收拾这丫的。”
郑桐第一个冲上去,建国、二毛等人紧随其后,把姓孔的围住,一顿拳打脚踢,惨叫连连。
秦岭一边道:“跃民,别出事啊,快别打了。”
“没事,不打疼这老东西不长记性,郑桐他们有数。”
都不是生手,过去打架斗殴家常便饭,不会胡乱来,点到即止,也能揍疼了。
差不多了,他上去把郑桐几人劝开,这位孔副团长瘫地上,地中海发型,上面仅有的几缕遮掩的头发耷拉一边,鼻青脸肿,鼻子出血了,身上都是踹的脚印子,
还能嚷嚷,“我要报公安,我要让警察把你们这些流氓都抓起来,我要……”
“孔副团长,歇歇!”
钟跃民打断,“报公安好啊,你当街耍流氓调戏妇女,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是见义勇为,公安来了我看到时抓谁。”
“谁耍流氓调戏妇女,胡说!”
一用劲,扯到伤处,疼得嘴直咧咧,
“你们这些小流氓知道我是谁嘛?我是……”
“不就一歌舞团的副团长,吓唬谁呢?”
钟跃民不屑,
“建国,我记得你老子有个战友是在民委当副主任的吧?”
“啊?”罗建国愣下,随即立马心领神会,
“对对,是我杨叔,跟我爸关系不错,回头跟我杨叔说说,这还歌舞团副团长,这种人怎么上去的,让我杨叔一定好好查查。”
孔向看着罗建国,有些发愣,不知人说得真假。
钟跃跃继续道:
“孔副团长,这儿是京城,古代那是天子脚下,还是低调一点好,哪天惹到一惹不起的人,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日后不服气可以来找我们,哥几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院里的,这位……”
一指郑桐,
“他的父亲京城军区的副总参谋长……他老子是总政治部高官……这位是副师长,至于我父亲嘛,你没资格知道。”
孔向看着这帮小流氓桀骜不驯,谁都不放眼里的傲慢态度,加上每人都穿着军大衣,这领头的还是一件将校,跟大院里的那些顽主倒是蛮相符的,心里打鼓,有怀疑,但也不敢去查啊,万一真的,惹上这帮二世祖,对他没任何好处。
见人不吱声,“还报公安嘛?不敢就滚,最后一次警告,以后再敢骚扰秦岭和她家里人,那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听明白没有?
特么哑巴了!”
孔向打个哆嗦,“明……明白了!”
踉跄着地上爬起,狼狈逃离,裤裆还淌着水滴,真跟尿了一样。
收拾完,来到秦岭边上,
“这混蛋应该没那胆再骚扰你了,除非自个找死。”
“我想不会了,这姓孔的我了解,就是欺软怕硬,今儿挨顿揍,你又搬出参谋长、副师长,总政领导,没看‘吓尿了’,跃民,郑桐,建国……谢谢啊。”
“说这些,多余!”
郑桐道:
“这老货再敢来骚扰,命根子丫的给他废了,让他再嘚瑟,秦岭,艳姐,晓白,看到没有?跃民这张嘴啊,谎话张嘴就来,你们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给迷瞪住了。”
“滚犊子!”
一帮人转了两个来小时,实在冻得受不住,回了家,守岁迎新年,打牌打发时间,钟跃民没凑热闹,带着媳妇进了自个房间,两人靠床头,盖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跃民,你是不是打算参军啊?”
“我没那想法,但也不反对,这两天我爸、我姥爷,还有你爸,都劝我入伍,不去不成啊。”
周晓白叹口气,
“我刚来西安才一年,你倒好,却要走了,当了兵几年都见不到,再万一打仗了……”
“别自个吓自个,你呢好好上学,毕业了回京城上班,乖乖等我”,钟跃民道:
“你得这么想,我要不去当兵,那就得留陕北,咱现在短暂分开,是为了以后长久在一起,付出都是值得的。”
“那……那秦岭和艳姐呢?”
“去港岛了,我都安排好了。”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秦岭、艳姐,至少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我呢,一切早就给规划好了,不单我,我大哥、二哥也是,军校、入伍、升职……一步步早就安排好了,我不是矫情,无病呻吟,你明白我意思嘛?”
“我懂,不过晓白,有一点你得清楚,像秦岭、艳姐她们,不是选择自己喜欢的,更准确说是被这时代,现状给推着走,不得已而为之,要没我、郑桐、建国几个,她们两人被王家欺凌的怕是生不如死。”
“所以,秦岭和艳姐很感激你嘛,这我知道。”
语气有些酸。
钟跃民将媳妇搂紧一些,
“晓白,媳妇我只娶一个,就是你,明白吗?”
“说话算数!”
“当然,晚上别回了。”
周晓白轻打人一下,
“才不要,你姥爷、爸、大舅他们都在,我留下算怎么回事?忘了之前在我家,我爸怎么叮嘱你的?等过了零点你就送我回去。”
“好!”兴致不高。
周晓白在心上人脸上亲了一口,“回学校的,回去我……我都依你。”
肉没吃成,两人有一搭没一句闲聊,时间过得倒也快,过了零点,一帮人在院里放了炮竹,热闹一阵,抵不住困意,一个个都回了,他这边开车送仨姑娘回去,正月里也没什么事,陪陪家人,过去玩得好的哥们,难得回来,一块聚聚吃个饭,去了趟房山区的武家村,看望下师娘,经过一年多的吃药,身体调养,肺病完全好了,他师傅和小阳没回来,待在港岛。
日子过得也快,春节临近末尾,他姥爷、大舅、二舅先回了东北,他这边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时,一个挺意外的人上门来找他,刘大强,西区分局刑警队长,通过交谈,人升了,副局,带个常务,
两个在外头一茶馆见面,钟跃民道:
“刘副局,不对,这副字怕是马上得去掉,得称刘局了。”
“行了,你小子,拿我开涮,我这能上副局,真是脱了一层皮,再想往上升,难如登天一点不夸张,就叫我刘哥。”
钟跃民点点头。
“你小子在陕北那边过得怎么样?以你的本事,到哪都能如鱼得水,混得开。”
“上哪如鱼得水去,陕北那边脚下是一望无垠高低起伏的黄土地,一年到头大半时间是黄沙漫天,太艰辛了,我所插队的公社,下面大队到了年底十一二月,基本就断粮食了,成群结队去县城讨饭,插秧种地、挑粪刨土、打野狼,怎么当个合格的乞丐,学了不少技能,今儿我这算穿体面的,要在陕北我那身穿着打扮,咱俩街上面对面碰见,你估计都认不出我来。”
“有这么夸张嘛?”
刘大强看着人道:
“我看你身子骨倒是壮实了些,也晒黑了点,精气神也不错啊。”
“我现在是公社主任了,后面一年多也不下地干活,坐坐办公室,这不就养回来了。”
“呵,你小子可以啊,二十出头就当公社主任,我说你小子混得开吧。”
“没有,运气好些罢了,赶上了,加上那边县知青主任是我爸过去的警卫员,这不就上去了。”
“你父亲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年前几个月,没多久,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这芝麻大点的队长,哪高攀得起你父亲那级别的,上不了台面。”
“刘哥,谦虚了不是,我爸是军区那一面,你呢是地方的,不同系统,现在外面环境你也知道的,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清楚,兴许啊,哪天还有求于你,尤其你这种手里抓着实权的。”
刘大强拍着胸脯保证,
“那没说的,能用得着我刘大强的,尽管开口。“
很爽气,这做派不像一个公安副局,倒像帮派成员。
“刘哥,那就多谢了。”
”咱就别来这虚的,我能到如今这位置,你小子最清楚,多亏你了,帮着破了两个大案,不然别说升了,搞不好降职,我也有私心的,能靠上你爸那个级别,多少人求之不得,对吧?”
钟跃民一笑,“刘哥,今儿过来找我,除了叙旧,怕是有事吧?八九成还是案子!”
“你小子神了,确实有这么个案子,现在这边僵住了,想让你给出出主意。”
“你说!”
”是这样,先前我们在破获一起钟表走私盗窃案时,抓获了几名走私人员,其中一个人的身份,嗯……怎么说呢,其本身没问题,但身后的一个亲戚,他亲叔比较敏感,是上头一重要机关单位的负责人,日常工作所接触到的都算是机密文件、信息,
这个被抓获走私的家伙呢,后面经过审查,摸清了整条走私路线,有走海运的,天津港货轮下去,到达港岛,也有陆路,火车南下,经汉口、广州,再到港岛,按照以往查获走私的经验,基本都是单人或者几人,规模也不会太大,这次的不同,给我感觉就是一个组织,里面人员配置齐全,分工明确,而且走货量也非常大,在港岛那边应该有个……暂且说它是公司或者组织吧。
不过如今内地跟港岛,你也该清楚,基本就是中断的,之间也没什么联系,想要调查很难,这还不是重点,关键这个走私人员他那个亲叔,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一点不知情还是说团伙成员之一,甚至幕后老大,港岛那边一断,很多事没法形成一个闭环,就像死无对证一样,人家抵死不认,案子没破,再被反咬一口,那就很麻烦了。”
钟跃民道:
“刘哥,据我所知,港岛那边不少的公司,背后的掌控者都有国字头背景,你们可以向上级反映,让人家帮忙配合调查一下。”
“你太高看我们了,我们就一分局,哪指挥得了那种级别的公司。”
“刘哥,这打击走私正常也不该你们公安来管,不有专门的缉私部门。”
“快别提了,眼下大环境如此,你看看外头多少机关单位歇菜了?正事不干,都跑去折腾呐喊了,也就我们公安工作性质特殊,不然也得关门,现在我们是身兼多职,下到街道办调解老头老太太吵架,上到什么走私、‘洗衣粉’、抓捕国外间谍等,反正有纠纷矛盾的,都得我们来。”
钟跃民道:“刘哥,这玩意我也不是专业的,给不了什么建议。”
刘大强身子往前倾,低声道:
“跃民,咱哥俩说句交心的,你小子在港岛那边有买卖吧?你别多想,没别的意思,我也只是猜测,之前你让我帮忙入港申请手续资料,那个朱龙,还有你那个师父去港岛,我想应该有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