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过,除夕将近。
黄啸在村子里呆了三天,祭拜完便启程回周国去了。
胥老过完新年也要再出去一趟,他孙子的伤虽然已经稳住。
但是没看到他彻底痊愈,他还是不放心。
所以回来喝完喜酒,陪小孙女过完新春,他便会再次出发,赶在元宵节前去与夫人团聚。
今日正月廿八,吃过早食,温梨便让影从套了马车,打算带人去县城买些新春要用的物品。
马车行到半路,萧行严带着瞬风骑马追了上来。
温梨推开车窗朝他笑问:“你怎么追上来了?忙好了?”
萧行严今日一身靛蓝常服,头戴一顶黑银发冠,身上披着厚重的黑领大氅。
整个人意气风发,雍容华贵。
温梨看他今日似乎有很多公文要处理,所以特意没去叫他,让他专心工作。
毕竟后日就是除夕了,让他赶紧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也能轻轻松松过个好年。
故而这次去县城采买,她没叫他。
“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萧宁安趴在嫂嫂身后酸溜溜调侃:
“谁说嫂嫂就一个人,我们不是人吗?”
“有影从,瞬遂,还有雅琴燕儿和萍婆婆,以及二十多个护卫,这么多人嘞。”
“是兄长你自己离不开嫂嫂吧,就别找借口了。”
这大半个月,谁不知道他除了公务,就是黏在嫂嫂身边。
简直可以用寸步不离,浓情蜜意来形容。
萧行严斜她一眼,没有反驳,惹得萧宁安哎哟哟捂嘴笑话。
萧行严随她打趣,目光看向靠在窗前的温梨,朝她伸出手。
“要不要骑马?我带你骑一段。”
“要!”
“影从,停车,我要去骑马。”
萧宁安羡慕地看着嫂嫂被兄长拉上骏马,她向后边的某人投去渴望的目光。
瞬风没接,避开了她的视线。
萧行严抱紧心爱之人,一夹马肚,骑着招云快跑而去。
瞬风见状,也急忙追去。
打马跟在车后的护卫列出一个小队,挥鞭快马追随。
萧宁安气得朝他大骂:“好你个瞬风,你真丢下我不管啊,我记住了。”
很好,你别后悔。
萧宁安气鼓鼓地坐回马车上,抱着双臂生起了闷气。
马车比驴车要快,而骑马要比坐马车又快上许多。
温梨先一步到达县城。
来到城门口时,守城的领头官兵一见到他,急忙跑过来跪拜。
“参见主上!”
“起来吧,本王今日陪王妃过来采买,别惊扰了百姓,去忙。”
“是。”
守城小官战战兢兢回到门前,小声嘱咐其他守卫,切不可声张。
萧行严翻身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瞬风牵过招云,一起去旁边栓马。
温梨朝后面张望了几下,发现宁安的马车迟迟不见踪影。
萧行严牵住她的手,亲自给她戴好帷帽。
“宁安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我们骑马快了两刻钟。”
“先进去吧,让瞬风在这里等她。”
温梨笑着点头,任由他牵着她入城。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与他唠叨:
“招云的速度好快呀,刚刚他们都被甩在后面了呢。”
“我也想要一匹像招云这样的帅气骏马,九郎。”
萧行严宠溺地应着,眼眸含笑。
“好,知道了,到时候给你物色一匹。”
招云可是汗血宝马里的精品,他光驯服就用了整整一年,烈得很。
可以给她准备一匹,但是还是找一匹温驯漂亮一点的吧。
他可舍不得她伤着。
雅琴和燕儿他们还没到,温梨便先去陶氏书肆。
见到她进来,陶栖急忙下跪。
喝喜酒的时候她也在场。
以前不知道她男人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她可不敢像以前那样毫无分寸。
温梨一把将她拉起来。
“陶姐姐,别这么生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王妃,奴家.....”
“我今日进城采买,可是第一个来见你的呢。”
“我知道你的为人,也愿意与你深交。”
“你可不能因为我嫁了他,身份变了就疏远我。”
“可是......”
陶栖瞥一眼她身后的男人,有些为难。
她们如今尊卑有别,她已经是身份高贵的王妃,而她只是一介普通商妇。
“陶姐姐,这可不像你,我认识的陶栖,可是女中豪杰。”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拘泥于身份的差别了?”
“好了,我反正还和以前一样待你,你自己看着办。”
“王妃妹子,姐姐这不是.....”
“把王妃这个称呼去掉。”
“你别看他,看我。”
温梨见她很小心地留意着她身后男人的反应,她将她脸掰过来,正视她的眼睛。
萧行严挥挥手,身后的护卫退到门卫去守着。
他则坐到上次来的位置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好了,别管他,没事的。”
温梨将她拉到一旁,与她小声说话。
“我今日过来,是有个想法来找你谈。”
“您说,我听着。”
“你开春后不是要跟着你家相公去京都参加会试吗?”
“我和我家九郎要仲夏之后才能过去,我想让你先我一步,去做个准备。”
两人这是在窃窃私语,陶栖将头凑过去认真听她讲。
“您细说看看,需要怎么做?”
“上次你说的那个提议我想了一下,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愈加谨慎和隐秘。”
“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万一被人发现,我家那位估计会被气死。”
“还有一个大胆想法,就是我与你合股,到京都开一家又能住宿,又能贩卖书册字画的书斋。”
“我负责出资,你负责帮我管理,借我的名义,背后有倚仗,也不怕被排挤和为难了。”
“届时咱们除了各种书籍字画,私下发展那一条暗线,招一批画师,临摹我的画售卖。”
“还有一条明线,我会出一些民间故事札记录,专画一些故事画册出售。”
“书斋的盈利分红,你我一人一半,姐姐意下如何。”
陶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全明白她的意思,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温梨已经猜到,她连忙从自己的小手袋里掏出一本计划书交给她。
“我的想法都写在上面了,还有书斋的图样,以及十张可以明着售卖的画册,姐姐有空看一看。”
“若觉得可行,姐姐离开前,拿着这块令牌来村子里找我。”
陶栖有些不理解,“您如今已经是王妃了,何必还要琢磨这些东西。”
“你家王爷难道还会缺了你的荣华富贵不成?”
温梨摆手,立刻给她洗脑。
“那你家夫君难道是穷得吃不起饭吗,你怎么还抛头露面地出来开书肆?”
陶栖张张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男人爱你时,钱财名利能惠及一时,若是哪天他厌倦你了呢,你还能有什么?”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可靠的。”
“我也得经营属于我自己的产业和钱财,以备不时之需,还能傍身。”
陶栖深深动容,没想到她的想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她立刻笑着接下。
“好,我知道了,等我看了再给您答复。”
“那这个生意,要让你家王爷知道吗?”
温梨朝后瞟一眼,想了想,点头。
“说吧,毕竟京都我们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情估计需要他帮一下。”
“他若知道,也是一层保护。”
“但是那个私活可不能让他知道,只能告诉他那些明面上的。”
陶栖赞同。
毕竟不管什么身份,要是知道自己婆娘在卖这东西,是男人都要暴走。
两个女人总喜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萧行严眯了眼眸。
以前避着他他能理解,现在还背着他。
这他就有些生疑了。
按照他对自己夫人的了解,必定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看来回去得问问,可别有什么危险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