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原本安静的医院又热闹了起来。
简安安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医院进进出出的人已经不少,很适合去打探消息了。
刚准备出门,门外走廊传来的说话声又让她停了下来。
“去开封医疗支援不应该是外科那些医生去吗?和我们妇科医生有什么关系?”
“少说几句吧,这是院里领导安排的。听说那边在打仗,医生人手严重不足。领导说我们妇科病人少,让我们科匀两个人去支援。”
“唉,我是真不想去。”
“好了,别抱怨了。我们科室一共就4个医生,我们不去难道让主任和副主任去?先上班吧,下班后赶紧回去准备,今晚8点在医院门口集合出发,火车得坐七八个小时,多带点吃的。”
“好吧……”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听到这些信息,简安安却是眼眸一亮。
开封!这不正是她去延安需要经过的地儿吗?
看来她得找机会混进医疗队了。
有了办法,简安安也就没有再出去打探消息,呆在医院里混了一天。
有着这身白大褂,又戴着口罩,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直到晚上7点50,去支援的医生已经陆续在医院门口等候。
简安安不动声色的混在人群里,昏暗的灯光下,一群白大褂相互交谈着这次支援。
“什么人嘛?明明说好妇科两个人去的,临了就只剩我一个了。”
嘀嘀咕咕的抱怨声响起,简安安看了过去,是妇科那个不想去支援的医生。
“还有时间,我先去解个手。”
女医生嘀咕了一阵,和旁边的人说了声,抬脚朝着医院里走去。
看她朝医院里面走,简安安想了想,连忙跟了上去。
医院门诊的女厕里,女医生还在继续抱怨,丝毫没有注意跟在她身后的简安安抬起的手。
简安安一个手刀劈在女医生的颈间,扶住她软软倒下的身体,将她扶进了厕所最里的一个隔间。
伸手脱下她的白大褂和医生工牌换上后,才施施然走出了厕所。
晚间的门诊没什么人,等这个女医生被发现,大约是明早的事了。
就算运气不好提前被人发现,她也已经和医疗队一起离开了。
对于这位被打晕只能在厕所待一晚上的女医生,简安安只能说声抱歉了。
正好她不想去,正好自己需要她这个身份。
所幸的是,她是被打晕强制留下的,应该不会受到医院的处罚。
毕竟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不想去前线给g民党军队医治而已。
……
“妇科饶小莲。饶小莲!”
刚出医院大门,简安安便听到一声洪亮的喊声。
医院的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深绿色盖着篷布的军车,原本站在门口的医生大半都已经爬上了军车的车斗。
一位年纪大些戴着眼镜的医生正拿着一张名单在昏暗的灯光下在点名。
“到。”
简安安连忙小跑了几步应了声,戴着口罩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
点名的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
“快上车。”
“骨科王大刚,梁……”
等所有的医生都爬了上来,军车很快启动,摇摇晃晃的朝前开去。
二三十个医生或蹲或坐挤在军车的车斗里,昏暗的环境连旁边人的脸都看不清,倒是正正好方便了简安安。
在大家嘈杂的聊天声中,大约半个多小时,摇摇晃晃的车子就停了下来。
“火车站到了,大家下车。”
一开始点名的医生从前头副驾驶下来,高喊道。
简安安跟随着人群下了车。
军车停的地方正好是火车站的入口,一下车就看到了入口处守在那里盘查的人。
点名的医生上前和那些人交涉。
简安安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口罩下的嘴巴抿了抿,希望不要出什么差池。
双方交涉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听到那点名的医生大声喊道:
“拿好你们的行李,都跟上,火车就要开了。”
“我们市医院的都在一节车厢,跟着我走,不要掉队。”
简安安走在人群中间,有惊无险的进了火车站。
车站大厅的人工喇叭已经在喊徐州到开封的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请要乘车的旅客马上上车。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点名的医生领着大家快步奔向了停在那里的火车。
他们这一群人刚上车,火车就开始启动,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列车员站在车厢门口,用力的将车厢门关上。
“哐当,哐当。呜……”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简安安放下从女医生那里顺来的行李,小松了口气。
火车上了,离开徐州应该是没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这趟车她能坐多久?能不能安全的坐到目的地?
简安安抬眼打量了一下坐在她旁边和对面的两人。
两男一女,都穿着白大褂,其中一人和她一样戴着棉口罩。
白大褂上面的字和她身上这件略有不同。
“你好,同志。我是县医院的张芸。”
感受到她的视线,坐在她对面的女医生开口。
“我们仨都是一个医院的。”
张芸指了指另外两人。
“你们好,我是市医院的。”简安安有些虚弱的开口,说完还一脸难受的皱了皱眉头。
“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车。刚刚医院送我们过来路上摇得太狠了,还没上火车,我就想吐了。”
“没事,现在窗户是打开的,你靠着休息一会,吹吹风会好过一点。”
看简安安的表情像是真的很不舒服,三人里的女医生张芸连忙开口。
“好,谢谢。”
简安安靠在车壁上,微垂着头,看着像是在休息,余光却四处打量,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三人又聊了一会,见车厢里的声音小了下来,也都靠坐着开始休息。
晚上10点,车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余下火车行驶的哐当哐当声。
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列车员服装的男人从前面的车厢走了过来。
简安安垂着头,余光看着他们两人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一路左右打量着前行。
她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怕是冲着她来的。
不,准确的来说,是冲着那张画纸上的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