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一层人皮,朱安澜的声音听着有些瓮声瓮气的,但也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了。
霍青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体验,脸色大变:“不好!”
他立刻想解开人皮把朱安澜吐出来,但已经晚了,一声长吟从他腹中传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轰!
海量的浩然正气爆发开来,霍青脸色一白,刚刚吞噬下去,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鲜血,瞬间就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吸走,点燃,化为一抹妖艳的红光透体而出!
他就像包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五官七窍中都同时冒出了青烟来!
“啊!你给我出来啊!”他惨叫着,人皮裂开,像风帆一样鼓荡,发出“哗哗”的巨响,疯了般想把朱安澜吐出来。
但在裂开的人皮间,却能看到两只手伸出来,死死扒拉着人皮的边缘,要把它往自己身上扯去,正是朱安澜与他角力,死活就是不让霍青的人皮离开自己体表的落红神光。
“嘿嘿嘿,要是放你跑了,我还得一拳一脚地对付你,多费力啊,这样多好,全方位无死角的服务,就问你满意不满意!”
朱安澜的大笑从渐渐出现大块黑斑和焦痕的人皮中传出,“你吸我同袍之血,现在我便以这些血来杀你,也算他们亲手为自己报仇了!”
“不!”霍青发出绝望的哀嚎,他那薄薄的一层人皮,也终于在浩然正气的灼烧下燃起了明火!
众所周知,皮革不耐火烧,所以到了这一步,霍青可谓是连活捉的必要都没有了,被风一吹,风助火势,他那妖邪的身影就化为灰烬,只剩朱安澜拍拍肩上的灰尘,从漫天火星中走了出来。
“咕咚!”
看到他轻描淡写的神色,再一联想方才霍青谈笑杀人的凶威,一时间,满场尽是吞口水的声音,竟无一人敢上前搭话。
最后还是陆绎长吐一口气,道:“今日有斩妖除魔之战果,十四少居功至伟!”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霍青是被朱安澜举报才揪出来的,众人拿之不下时,也是他力挽狂澜,甚至在陈佳儿的住处那边,那些被胡惟庸寄生的虫奴,也同样是被他一人覆灭!
等于说今天锦衣卫倾巢而出,最后却全当了啦啦队,只成就了朱安澜一人的威名,就他秀翻全场。
偏偏面对如此泼天的功劳,众人连嫉妒的余地都没有,因为要不是有他,他们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命,才能拿下诡异的霍青!
面对众人敬畏的目光,朱安澜淡然一笑,道:“陆百户切莫捧杀我了,卑职只不过修炼的功法刚好克制妖邪罢了,这还多亏了诸位同袍浴血奋战包围了妖人,否则我又焉能将其毙命?”
“十四少谦虚了。”
陆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都说时势造英雄,眼下两大魔王齐聚西南,一个不好便是生灵涂炭的惨祸,十四少你在此时崛起,莫不就是他们天定的克星,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吧?”
朱安澜瞪大了眼睛,连忙推辞道:“陆百户言重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天知道这种罪恶克星的话要是传出去,他还不把胡惟庸和蓝玉得罪到死!
他的浩然正气能克制胡惟庸的虫奴和一个山寨的霍青不假,可要是真把这两位祸祸了大明一千年的凶人本尊给招来,他就欲哭无泪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就发现自己自从穿越以来,好像真的一直就跟胡惟庸和蓝玉的魔子魔孙孽缘纠缠。
当初来刺杀自己的沙定洲是投靠了二人;
应天寺一战,背后也有他们的影子;
现在他们针对西南世家望族的大计划,貌似又是被自己不经意间撞破,说是克星,还真是一点不为过,不过他自己并不想认领这份殊荣就是了。
陆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微微一笑后,就绝口不再提这方面的话题,只是按部就班地处理起锦衣卫的奖励和抚恤工作来。
而立下了大功的朱安澜,则是借口消耗太大,提前离开了陈家,回黄家休息去了。
今天诸般事由背后的信息量着实不小,他眼界不够,急着要跟奢香夫人和黄秀眉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反正以他的身份,就算人不在,也没人敢贪墨了他的那份功劳,今日一战后,他估计又要加官进爵了,就是不知道届时会升到几等罢了。
回到黄家之后,奢香夫人和黄秀眉果然凑在一起等他的消息,看来对陈家的乱子,她们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早有耳闻,只是肯定不如他这个亲历者详实就是了。
这种事朱安澜也没什么卖关子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女。
奢香夫人一边听,脸色一边数度变化,尤其是在听说虫奴和人皮魔功双双现世之后,神情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你确定胡惟庸想把火烧到姓刘的婆娘身上去?”她严肃地问道。
“当然。”朱安澜点点头,兴奋道,“当时锦衣卫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她这次便是想甩锅都甩不掉了!”
但奢香夫人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摇头道:“她跟我们有隙不假,但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你属实做得差了。”
“怎么?”朱安澜不解问道。
“你想,你父王那么老谋深算一个人,饶恕了她明显的死罪,高举轻放,那必然是有自己的全盘谋划,显然是希望利用她达成某个目的的,但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锦衣卫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恐怕会误了你父王的大事啊!”奢香夫人分析道。
“哼,他有何谋划又没与我商量,难道我顾忌他还不做事了?”
朱安澜想起前身受过的冷遇,不禁哼了一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补救道,“要不,我再去跟陆绎说一声,让他暂时不要针对刘婆娘了?”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奢香夫人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胡惟庸既然是在众目睽睽下揭露的刘夫人,那锦衣卫肯定是要查她的,有没有你递话,她都逃不过这一关,顶多力度小有不同罢了。你要是这个时候再去收回你的话,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你父王有自己的算盘吗?”
“真是麻烦。”朱安澜吐槽道。
但奢香夫人却是眼神悠远,思绪已经飞到了那个老对手身上去了。
虫豸宰相和剥皮王爷的相继出现,让她怀疑刘夫人是不是也被人偷梁换柱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她被人替代的时间点又会是在什么时候?针对自己之前,还是之后?而宁王又知不知晓这件事呢?
一时间,千头万绪,令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