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义庄,岁岁早在解决完**的事情后,便叫林踪赶到了此地。
此时刚一月初旬,寒风依旧刺骨。
义庄里看守尸体的老者守着一个柴火堆,昏昏欲睡。听到院子外有咕噜咕噜地马车响,他也没动弹。
反正来这里的只会是衙门里的那些人,都是熟人,不用招呼。
只是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一道从未听过的小女娃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姐姐,里面可恐怖了,是尸体,你就不进去了吧。”
一听到‘尸体’二字,虞安女吓得脚也踮不起了,抱着桃花的胳膊抖成了筛糠。
可看着岁岁都要进屋去,又回想起她刚才在马车里放下的豪言,虞安女硬是控制着自己不听话的胳膊,爬到了桃花后背上。“去,我去。妹妹你都不怕,姐姐我也不可以怕!”
岁岁见虞安女坚持,只能和茜草说了声抱歉,让林踪去屋里找人,将茜草单独抬到院子里来。免得虞安女看到太多尸体,忍不住撅了过去。
至于抬尸体的人选,自然不是屋里的老者。林踪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进了义庄。
义庄院子里,老者看着岁岁像模像样的让丫鬟抱着察看尸体。又望向一边,眼睛闭得比蚌壳更紧的虞安女,啧啧两声,“这大的好不如小的呢?都是死人了,怕啥,她又不能爬起来吓唬你。”
虞安女禁不起老者的言语刺激,让桃花往前走了走。不过,她不敢上手摸,甚至不敢多看,只能敢盯着茜草那张合上双眼的脸,一动不动,不敢移开分毫。
只是她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岁岁,那茜草嘴里是不是有东西啊?怎么我总觉得她双颊的弧度不太对呢?”
岁岁一直着重在看茜草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死白尸体上的青痕,更加显眼了。只是连系统都看不出什么,就更别说岁岁了。
毕竟她面对不是会说话的**,而是已经死去的茜草的尸体。
听到虞安女的话,先前只是对茜草面部一扫而过的岁岁立马看过去。
【好像是不对,茜草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呢。】
连系统都这么说了,岁岁当机立断,叫一旁的林踪撬开了茜草的嘴。
嘴里,赫然是一块布料。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系统立马大叫起来。【岁岁,凶手在门外,统扫描到了!】
转述的岁岁连语气都没变化,小奶音提得高高的,手指着院子外,并没有出现在几人视野里的马车。“林踪哥哥,拦下那辆马车!和马车里的人。”
“香香你放下我,外面有两个人,你也去。”
岁岁话音才落下,林踪和香香便先后飞了出去。
虞安女头仰得高高的,脖子都伸长了两分朝外看去。“妹妹,你有神仙法力吗?屋外没出现马车,哪里来的人啊!”
岁岁没回话,反而对着桃花发号施令。“桃花放下姐姐,抓住**。”
虞安女回头一看,眼看着一行人里最厉害的林踪和香香都走了,**抓紧机会,就想往屋后跑。
桃花当机立断放下虞安女,追上去。
这下虞安女也不害怕了,一双眼睛恨不能左右各分一只。一只眼看桃花追坏蛋,一只眼看屋外到底有没有出现马车。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虞安女挺直腰背,勇气十足地坐在老者拿出来的义庄的凳子上,看着地上对着的不同受伤程度,相同的鼻青脸肿的三人,乐不可支。
“哇,妹妹你太厉害了!真的有坏人!”激动的虞安女即使坐在凳子上,照样拉着岁岁的小手左摇右晃。“不过,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个石天开是坏人啊?”
鉴于石天开脸上的那道伤痕实在太显眼,虞安女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石天开听到虞安女的话,震惊得忘记了开口。
直到岁岁的话传来,“茜草嘴里的一角布料,就跟他里衣后摆缺失的一角一模一样。”
“你胡说!”石天开开口就是反驳,反应过来岁岁的身份后,连忙放轻了语气。“岁岁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茜草?谁是茜草,我不认识啊?”
“至于说布料,我这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我也没穷到穿不起一件好衣裳吧。”
岁岁不听他的话,指挥着林踪。“林踪哥哥,把他扒了!叫他无话可说!”
石天开看着走向他的林踪,语速飞快。“我是朝廷命官,林踪你一个侍卫,你有什么资格扒我的衣裳。你住手,你大胆!”
撕拉——
林踪懒得和石天开废话,直接一刀劈开了他的外衣。露出的里衣一角果然有个缺口。林踪将茜草嘴里的布料比对上去,大小,针脚,分毫不差。
“岁岁小姐,真是他!”
见真凶擒到了,岁岁没有多余审问的力气,任由香香抱着就往马车上走去。
现在,马车后缀着三根绳子。鼻青脸肿的**,鼻青脸肿的石天开,鼻青脸肿的仆人。
石天开对于岁岁不继续问他的事情似乎很是介意,一路上大喊大叫,将杀人缘由讲得清清楚楚。
原是那次从白平城回来后,因为办事不利,加上失去了容貌。原本和他定亲的雨儿,转头就抛弃他,他虽然以婚书做威胁,要岳父保自己平安。
但也就意味着,这辈子他只能在昭武校尉这么个小官上,待到死了。
那天他喝得伶仃大醉,看到了在湖边互诉衷肠的宋燕蕙和任笃。听着两人的浓情蜜意,他怒了。势要得到宋燕蕙,拆散这对情侣。
“所以他就来我家威胁我父母,去书坊威胁笃郎?”宋燕蕙哭得伤心,“竟只是因为他看不惯我和笃郎之间的深厚情谊?!”
宋燕蕙擦拭着泪水,追问道,“那茜草呢?为什么他要对茜草做那样的事情?”
“因为他觉得你不想嫁给当官的他,是因为你看不起他脸上有伤疤。一气之下,他就对茜草下了死手。”岁岁递给宋燕蕙一杯茶,“蕙蕙姐姐你喝水,你别伤心了,照顾好茜草在世的家人为好。至于石天开,有林踪哥哥在,他会被定死罪的。还有任笃哥哥,等查明真相,他就要出来了,你不想去接他吗?”
“我想?可是他这次是因为我遭遇无妄之灾,我怕……”
虞安女见宋燕蕙又哭了,忙和岁岁一起安慰起来。
有林踪在,任笃很快就被放出来了。那时,岁岁才刚离开平安巷。
任笃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了平安巷。听说救命恩人岁岁在这里,想来感谢岁岁。
只是他没见到岁岁人,反而因为他来后,宋燕蕙的再次出现,引起了平安巷的轰动。
钱郎中夫妻俩听到声响跑出来,只看到了人们挤在了宋府门前看热闹。
绣花妇人依旧在绣花,她看到焦急的钱郎中两个,忙走上前来。“钱郎中,你女儿去采药还没回来吗?”
“没,没有。”钱夫人扶着上了年纪的钱郎中,“我的女儿啊,我听到声响还以为是她……哎”
绣花妇人见钱郎中两人转身就要离开,忙道,“你们走啥啊,听说宋家这两日认识了个大人物,叫什么来着……岁岁小姐,你们还真找不到女儿,何不去找宋府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大人物出出力,帮帮你们找找女儿呢?”
钱夫人一脸希冀,反倒是先前担忧不已的钱大夫,重复道“岁岁小姐,岁岁,岁岁!”
“谢谢你啊,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要衙门不帮我们找人,实在不行,我们只有拉下脸去求求宋家了。”钱夫人说着,扶着喃喃自语的钱郎中回到家里。
马车屁股后面,捆着一个脚都走出血的当朝官员,和另外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一路走到衙门,招摇过市。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是皇宫里面。
皇宫,落梅宫。
正在对着铜镜梳妆的闵凤玉,听着珠儿兴致勃勃地讲起街上的事情。原本挺感兴趣的,直到珠儿说道,“玉妃娘娘,听说那人确实是个杀了人的大坏官。多亏了武王回来,要不然怎么会……啊,玉妃娘娘。”
珠儿话还没说完,一把牛角梳就扔到了珠儿脸上。闵凤玉看着底下跪着的身形苗条的珠儿,双眼一闭,失望又恼怒。“这人,是武王抓的?”
珠儿不敢抬头,吐出的气息喷在地砖上,浸湿一片。“回玉妃娘娘的话,不是的。听说是武王府上得宠的小姐,一个是虞安女小姐,一个是,是……”
见珠儿忘记了,闵凤玉倒是若有所思,想到了当初在函固关外的驿站里,看到的那张讨人厌的小脸。“岁岁。”
“是是是,就是叫岁岁小姐。”
闵凤玉吐出一口心里的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身后相貌普通的彩儿道。“我叫你收好的香呢?红色那瓶,今晚点上。去请陛下来,就说我有惊喜要送给他!”
彩儿:“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