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出来前问过那猎户家在何处。
他们在王麻子家外留了个防护阵法,保险起见,林悦留了几只傀儡蜘蛛用来监视。
猎户家在镇子的最外侧靠北边的位置,王麻子家在东南侧,可以说很是有些距离了。
但是林悦几人都是修行之人,这点路程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瞬息之间。
不多时,他们就找到了猎户家。
这里说是一间小院,其实那院子极小,院中一侧只有一个灶台,上面简单地搭了个棚子用来遮挡雨水。
另一侧则是开辟了一小块菜地,很小,只有三步长,三步宽,不过其中的蔬菜却是被打理得很是水灵。
唯一的一间屋子看上去也很是破旧,但是能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按照王麻子老母所说,猎户家此时只剩下一个寡妇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住着。
如今夜色已深,按理说这里屋中人应当已经歇下了。
可林悦几人站在院外,却能明显地感知到那两个小儿确实已经睡下,但那寡妇却还清醒着。
可从外看去,那屋中并没有点灯。
林悦神识一扫,却有些愣住了。
那寡妇身形瘦削,相貌虽说并没有多好看,但生得很是温和,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盘起,身上的粗布衣服打了不少的补丁。
这妇人正坐在靠窗的矮凳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眯着眼做着绣活。
她手中帕子的布料远比她身上的要好上数倍,似乎是担心自己会绣错,妇人时不时地就要打斜着将绣品凑到窗边仔细瞧瞧,看有没有出错。
陈生握了握拳,并没有像去王麻子家一样直接破门而入,而是主动提高了声音,咳了一声。
屋中的妇人听见了外面的响动,竟然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目光扫过床上熟睡的孩子,还是强作镇定地立马关上了床,走到了门边,搬了张凳子抵着门,“外面是哪个破落户,敢跑老娘这来撒野。”
话语内容虽然很是泼辣,可这妇人的嗓音中却带了一丝颤抖,显然她并不是什么胆大之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别怕,我们是缥缈宗弟子,此番来你家只是有些事情询问,并无恶意。”陈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让自己显得柔和一些。
听见这话,妇人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仍旧戒备,“我如何能信你们?”
话音刚落,林婉指尖微动,撒下了一粒小小的种子,灵力催动之下,迅速地长大,变成了一棵藤蔓。
藤蔓从屋外一直延伸进入屋内,顺着门缝进入了屋中。
随后在妇人惊愕的眼神中,展开了用嫩芽包裹的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出一阵白光,照映在妇人面上,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紧接着藤蔓尖端又迅速地结了一个小小的花苞,在妇人忍不住伸手触摸的那一瞬,开出了一朵嫩黄色的小花。
小花在温和的白光中轻轻摇晃,显得分外美好,妇人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平静了许多,仿佛刚才的慌乱都是错觉。
“这位姐姐,我们问几句话便走,不会耽搁太久的,也不会吵醒孩子。”林悦柔声道。
听见屋外的女声,妇人神色又更是放缓了许多,再加上林婉那根藤蔓上沾染的安神粉的效果,她还是搬开了凳子,主动走了出来。
见着院外齐齐站着的五人,妇人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似乎都是多余的。
真是仙师,她前两天去交绣品的时候路过府衙,刚巧看到陈生和吴起被师爷迎进去。
自己这家徒四壁的也没什么可图的,她虽然放下心了,但遇见仙师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妇人快步上前,打开了院门,将林悦一行人迎了进去。
见到五人都进入了院中,她膝盖一软便想跪下赔罪,她刚才如此戒备,可别得罪了仙师。
她家男人已经没了,若是她也去了,那两个幼儿是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林悦察觉到了妇人的动作,连忙抬手拦下了她的动作,“不必如此,今日深夜来访,是我们唐突了。”
妇人被扶起,连声道:“不唐突不唐突,仙师有事尽管问,仙师唤我柳娘即可。”
拘谨地往后退了退,站在了灶台前。
这院子本就很小,现在一次性站了六人,就显得更为拥挤了,离仙师那么近,柳娘心中只觉得很有压力。
“我们是从王麻子处来的。”陈生开门见山,“你与王麻子可熟识?”
听见这个名字,柳娘面上露出了愤怒之色,“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那就是个泼皮无赖,自从我家男人没了之后,就屡屡来骚扰我孤儿寡母。”
几人没有打断柳娘,她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慢慢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柳娘家原本是在附近那座双岩山山脚下的。
猎户打猎也很是有一手,存了不少银钱,在柳娘生下小女儿后便盘算着举家搬到镇子上。
猎户虽然是个粗人,但他懂得读书的好处,便想着送大儿子来荣安镇上私塾,他还特地买了一个小院子,让柳娘带着孩子在这里住下。
而他自己则还是时常上山去打猎,顺道采些野货回来,让家中妻儿日子好过一些。
而柳娘绣活做得好,闲暇时多做一些还能拿去换些银钱。
按照柳娘和猎户的计划,熬上几年他们就能在镇上盘个铺子,猎户也不必经常上山去了。
可谁知,两月前猎户与一行人相伴上山去猎虎时,竟然出了意外,一行五人,竟然只有他被那猛虎留在了山中。
同行之人只带回了猎户的一具残尸。
柳娘当时便觉得天塌了,她本想随着丈夫一同去了,可看着自己的两个年幼的孩子,又只能咬牙硬扛着。
原本日子还能就这么将就着过下去,可谁知前几天那王麻子突然就缠了上来。
口中污言秽语不断,还妄图强娶柳娘,霸占她家的小院,甚至还想将她年幼的孩子都卖了。
若不是柳娘以死相逼,那王麻子怕是就真的能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