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即将来临,期待放假很久的小学生季渔同学回家时却发现天都要塌了。
“宝贝,这是你缪尘哥哥,从今天起,他会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妈妈牵着一个高高瘦瘦的漂亮男生坐在客厅里,爸爸正在一脸兴奋地找着卧室里自己年轻时穿的衣服,背着书包的季渔一脸崩溃。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前,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被全家人宠爱着,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小孩子,突然间他的父母决定生二胎。
对此,季渔表示拒绝。
“妈妈,他是谁!”季渔用一种遭到背叛的决绝语气问道。
爸爸已经从衣柜里翻出了能给缪尘穿的衣服,语气温柔地将这些东西递给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乖巧懂事的男孩。
妈妈则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回答季渔:“宝贝,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妈妈和爸爸都希望你们能够互帮互助、和谐相处,做最亲密的一家人,好吗?”
季渔跺了跺脚,甩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晚饭的香气无可避免地从门缝散发到季渔的鼻尖,她揉了揉早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肚子,却因为觉得没有面子而不愿意出门。
“好饿……妈妈到现在都不给我一个台阶下……”季渔委屈巴巴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摆弄着平板的页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哼!谁呀!”季渔语气倔强,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一道温和且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小渔,该吃晚饭了。今天是跨年夜,叔叔做了你最爱吃的锅包肉。”
季渔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谁让你叫我小渔的!不许这么叫我!”
缪尘好脾气地点点头,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个矮了自己一个半头的小姑娘,声线干净而温柔:“好。”
季渔不是一个坏脾气的小孩,见对方一直这么好好先生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一直这样有点无理取闹,蔫了吧唧地跟着他去客厅吃饭。
小姑娘吃饭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缪尘,却没发现筷子已经将碗里的那块排骨肉戳烂了。
缪尘长得很白,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十分清爽。
他的长相是温柔天仙那一挂的,只是眉眼间有着散不去的郁气。
季渔嘴里嘟囔着什么,直到晚饭结束后,两个人同路回房时,才鼓起勇气问道:“缪尘,你为什么会来我家?你自己没有家吗?”
缪尘的眸光霎时间黯淡下来,声音也轻飘飘的。
“我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季渔不敢再问了。
第二天,缪尘打开房门时,却发现门口蹲着一只小小的季渔。
季渔反思了一晚上,决定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她应该跟缪尘道歉。
小孩期期艾艾了半天,这才在缪尘鼓励的目光下磕磕绊绊地说:“缪尘哥哥对不起,昨天我太不礼貌了。”
缪尘从善如流:“小渔妹妹,没关系,是我的到来打破了你们的平静生活,真的很抱歉。”
小孩子的友谊真的很容易得到,也很真诚。
季渔从此真心接纳了这个在一年中最后一天突然来到自己家里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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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逝,岁月荏苒。
眨眼间季渔和缪尘同吃了四年。
这4年期间两个人黏黏糊糊地相处着,缪尘坚持每天都要接季渔下学,即使是高三冲刺的关键时期,他宁愿不上晚自习,也要每天陪着季渔回家。
家里的两个大人时常出差,为了照顾好季渔,缪尘从一个厨房杀手渐渐练成了厨艺大师,妥善安排好和季渔的每一天。
亲戚朋友们知道了也在调侃季家这是给宝贝女儿找了个童养夫。
四年过去,如今的季渔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初三学生,而缪尘也快要去读大学了。
为了庆祝,妈妈和爸爸带两人来了一场家庭旅行。
可是季渔发现,旅行期间缪尘一直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
虽然说平时缪尘一直情绪稳定,对外总是一副温和的面孔,但其实他的内心防线很高,只有遇到格外触动内心的开心事,才会略微表现出来。
缪尘的高考分数很不错,季渔原以为这次旅行他会过得很开心。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快乐?”
两个人并肩走在沙滩上,晚风习习,将季渔的长发吹到了缪尘的面前。
缪尘悄悄握住了那缕长发,不动声色的放在鼻尖轻闻着女孩身上特有的清香。
他没有回答季渔的问题,反而是幽幽问道:“小渔,我去读大学了,你会想我吗?”
季渔不明所以:“我当然会想你啦哥哥。”
缪尘目光幽深:“可是我会比你想我,更想你。”
“哥哥你是对上大学很焦虑吗?”季渔一副看到新鲜事的模样,她一边转过身倒着走,一边笑着闹缪尘。
缪尘一边无奈地浅笑着,一边颇为纵容。
他哪里是对上大学焦虑,分明是对离开季渔而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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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渔没想到,那次旅行,就是与缪尘此后的长久分别。
再也联系不到缪尘,他仿佛从季渔的世界完全消失。
季渔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那个每天接送她上下学、温柔好看的大哥哥不见了。
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季渔下楼喝水时,偷偷听见。妈妈和爸爸在说悄悄话。
“小尘这个孩子,唉……”
“他还是放不下那些事,肯定是回家去处理……”
“我只担心他的心里不好受……”
“宝贝这几天也一直很低落……这个孩子走之前悄无声息的,什么也不说……”
再次见面,是在考上大学后的暑假。
妈妈和爸爸满是不舍地将女儿送到了大学校园,人来人往的大学门口,明明已经许久不见,季渔却分明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的眼泪霎时间奔涌而出。
当着家长的面,缪尘自然地将季渔拥进了怀里,郑重地说:“抱歉,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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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渔单方面冷战了大半年。
没错,她知道缪尘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知道缪尘这些年过得很苦,她也知道缪尘是为了自己好……
可她就是气,气自己的无用,气缪尘一声不响就离开了。
三年不见,缪尘依旧是那副温柔面孔,只是待人接物时冷酷了许多。
重逢后,他仿佛是分离焦虑症终于得到缓解的病人,一刻也不想与季渔分离。
别扭了大半年,再一次跨年夜,季渔重新握住了缪尘的手。
“这一次,别再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了。”
缪尘回她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
“不会了,缪尘,永远都不会离开季渔。”
缪尘依旧像从前那样强势地入侵季渔的生活,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以哥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