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去看榜归来,宿舍已经人去楼空。
沈淮书只留下一纸留言,上书去去就回。
看来又去安慰那个小堂弟了,啥时候才能实现诺言和他去玩玩啊?
沈淮书带着沈砚尘快马加鞭赶回沈家,然后两人换了衣裳就立马启程去沈氏陵园。
原本外嫁女是不能入葬沈氏陵园的,但沈护力排众议,一定要将妹妹葬进来。
何况沈砚尘的皇子地位是不可磨灭的。
来到沈氏陵园,沈砚尘,不,萧嘉屹换回孝服,跪在母亲的墓前,墓碑上书沈护贤妹沈氏阿韵之墓。
沈淮书立在墓旁:“嘉屹。。。”
萧嘉屹垂着头,眼中一颗颗泪珠往下掉,他怎么会不想母后呢?时时都想啊。
他想去李亭书的家也是因为他的母亲说话时的温柔有三分像母后,他多想让母后在和他说说话?
但全都是痴心妄想,他怎么能将对母亲的思念强加在旁人身上?这太奇怪了,这才是他的母后啊,可是他的母后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了,再也不会温柔的对他笑,喊他嘉屹。
沈淮书见他这么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抱住萧嘉屹,摸摸他的头,用这种方法安慰他。
萧嘉屹咬着牙,默默掉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委屈,但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后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掉眼泪
但舅舅说:后半句是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可以哭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表哥,眼泪直流。
此时一个穿着规制很高的太监服饰的男人走进来,这人面白无须,长了一双倒三角眼,身后带着两个低等太监服饰的人走来。
看到三皇子还在这守墓,首领太监来福松了口气。
王皇妃的人说三皇子擅自在书院念书,不在废皇后墓前尽孝,看来此为谣传。
沈淮书听见有人急急的脚步,离他们越来越近,转头一看,居然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来福。
心中直呼他们回来的好啊,差一点就露馅了。
他放开萧嘉屹,直起身和来福行礼:“公公怎么来此?有失远迎啊。”
来福对沈淮书笑的得体,这是沈将军的二公子,还是不要得罪为好:“二公子安好,陛下担心三皇子太过伤心,让老奴来关心关心。”
萧嘉屹跪坐着听这老奴的废话,一年了,他的父皇才派人来‘关心’,怕是有人在他身边嚼耳根子,这才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乖乖守墓吧?
来福和沈淮书解释过后,上前几步,对萧嘉屹笑的谄媚:“三皇子殿下安好,皇上实在担心您的身体啊,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让您今年还是回京城过年,路途遥远,老奴已经备好轿子,皇子殿下这就和老奴走吧?”
临来之时,皇上嘱咐他,一定要把三皇子带回去。
皇帝萧逸没想到沈家的人这么争气,沈护的大儿子一战成名,刚十八岁就有军功在身,二儿子不到十四就凭自己的努力考上秀才,听说文采不错,考上举人只是时间问题。
他家那个小女儿被送到庙里清修了,说要为大齐祈福,萧逸也不好强行要人,不能放到宫里监视起来真是可惜。
最近沈家又出了个叫沈砚尘的子侄,听说也很不错,他们沈家怎么出的人都这么不错?
沈韵给他生的儿子,听王妙娘说也去念书了,也很不错?他怎么能去念书?一直在外这让他怎能安心?
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心,沈家不能再壮大了,如若不是倭寇未除尽,还需要沈护镇守边疆,如若不是没有理由擅杀忠臣,会引起朝中武将离心,沈护也应该跟着他妹妹那个贱妇一起去死!
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他人,萧逸只是让来福把人带回来。
皇帝有命,父母不在,沈淮书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一直没有开口。
此时,萧嘉屹咳嗽起来,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来福,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回宫了。”
来福哪管的了这些,皇上有命,他不敢不尊:“老奴带来了太医,可以帮皇子看病,现在离过年还有许久,我们可以慢慢走,相信等到了京城,皇子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似乎一定要将萧嘉屹带走。
萧嘉屹将脸上的泪痕擦去,表情有些不耐:“我说了我病了,何况,父皇答应母后,要我在此守孝三年,父皇的话,你是不准备听了?”
此话一出,来福连忙跪下:“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他身后的太监也跟着跪下请罪。
萧嘉屹将身子跪正:“你回去吧,告诉父皇不必担心嘉屹,嘉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为母后守孝三年,再回去。”
话说到这份上了,来福心里没了主意,这次来是皇上的口谕,皇子说的也是口谕,但皇上让皇子守孝是人所皆知的,守孝三年也是人之常情,会不会是陛下想太多了?
沈淮书见来福开始迟疑,便顺势将来福扶起,然后拉他到一边,将身上所有的钱悄悄塞到来福手里:“来福公公,你看三皇子病重也不好挪动,要是在路上病逝,谁也说不清,何况皇子一片孝心,想必陛下也会体谅吧?请您跑一趟,替皇子请罪,到时等我禀告父母,还有好处给公公。”
最后一句话说的更低。
皇上说一定要将皇子带回去,但皇子又说皇上有命,他夹在中间也难做啊。
沈淮书见来福越来越犹豫,继续加把火:“我知道公公夹在中间也难做,我这就手书一封信,请您上禀陛下,三皇子实在不适,只能和陛下告罪了,到时候我和家父一起去和陛下道歉。”
来福收了好处,又听沈淮书都这么说了,于是就坡下驴:“是,二公子说的是,皇子殿下的身体最重要,那咱家就跑一趟吧。希望皇子殿下好好养病。”
致此,沈淮书将来福一行人带走,给了好多钱,又给了一封信,来福才离开。
萧嘉屹等他们都走了,对着沈皇后的墓碑喃喃自语:“娘,你看父皇还是这么不放心,我只是考了一个什么都不算的联考,他就迫不及待了。。。”
…………
李亭书强打着精神和王明、李明铮庆祝,大家都很高兴。一边吃一边闹,很晚才散。
李明铮就顺势留在李家,和夫人一起在客房住下。
李亭书回到自己的小床前,心月不放心的问他:“乖宝,怎么了?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李亭书摇摇头,咧着嘴笑:“没事,娘亲。只是和砚尘闹别扭了,到时候我多带些点心回去就好。”
心月摸摸亭书的头:“朋友闹别扭是很平常的事,今日娘见你也没吃多少东西,要是饿了就起来敲娘的门,别难过了。”
李亭书点点头,抱了一下心月:“我知道了娘,您快去休息吧。”
随后两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李亭书看着头顶的帐子,怎么也睡不着,今日他说的话实在太重了。
他现在虽然失去了现代的父母,但这里的父母对他也十分好,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他就忘记失去母亲的痛苦了。
沈砚尘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不答应,还让人就这么走了,他真该死啊。
越想越睡不着,三日后要怎么和沈砚尘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