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月怔怔听他说完,心里震撼他竟然默默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感激之余,还有另一件让她担忧的事情。
今日小南岭发生了那些事,若是惊动陆焱,稍微一查便能查到桓谦舟的头上,那人雷霆手段最是狠毒,这样一来她的行踪暴露不说,还连累救命恩人。
桓谦舟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自嘲道:
“我前几日领了公务去岭南,正常情况下没一两年是不会回京都的,再说就算有人查起来,也查不到什么,我先将你送去沧州,再动身往岭南走,时间也来得及。”
桓谦舟语调轻柔有礼,俊朗的面容上也全是担忧。
他其实想说,上次信里的是他的真心话,自从陆老夫人说了那件事情后,他就已经在为离京做打算,若是她愿意,他必定护她周全............,
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口,这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等他解决好一切,再说起也算是水到渠成。
听到他的话,她离开这件事情牵连不到他,华清月刚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下落了些。
华清月抬眸,刚好撞上凝视着她的桓谦舟。
男子专注的目光,被猝不及防的动作打乱,他偏头遮住隐隐变红的耳根,紧接着握拳轻咳几声,视线倏地移到别处。
好半晌,才看向她,“华姑娘,你放心,不会有人查到这条路线的?”
华清月深知他的心意,但更明白现下自己身份尴尬,就算陆焱不找她,也不能磨灭与陆焱早已........再与他纠缠不清,也是拖累他人,坚定道:
“桓公子,到下一个镇子离沧州也不远了,桓郎君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清月不值得你为了做这么多。”
她说完,不给桓谦舟反驳的机会,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可看见她眉眼间透着疲惫与忧心,桓谦舟口中那句‘你值得’的话张了张嘴,依旧没说。
罢了。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陪在她身边,左右现在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大半天路程。
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哪怕是她真的不想同自己一路,他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总之,他是肯定会将她安全送去沧州的。
...........。
天快黑的时候,马车便进了城。
城中平静异常,并无官兵大肆抓人,或者找人的举动。
不想那人还好,一想脑中便不受控想起他疯魔时的模样,身子就忍不住泛起颤抖。
桓谦舟察觉她恐惧,轻声宽慰。
“你别害怕,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也是半月后的事情了,到那时,你们早已经在林县安顿下来,更没人能找到。”
华清月抬眸,对上桓谦舟清澈担忧的视线,只是这次,他没再闪躲。
“离开的时候,我请了人在京都外十里亭三条岔路口,分别都遣人同时驾马车离去,就算有人寻着车辙印根本判断不出来,再说我们离开京都地界后又走了四个时辰,没人能追上的。”
是啊,这么远了,他应该是不会再找来了。
随即,她又自嘲的笑笑,或许是自己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他那般高高在上,不过是一个玩意消失了,只要他愿意,随便一招手,便会有新的人来。
哪里会这么重视她,说不定等他在外面就已经有了新欢。
华清月一遍一遍安慰自己,离开京都后的惊惶总算是消散了些。
马车又走了一段,才停下来。
“需要我抱你进去吗?”桓谦舟看了眼她受伤的脚踝。
华清月摇了摇头,羞怯道:“不用,我好多了,自己能走。”
“那好,别勉强自己,若是太疼,我抱你进去。”
小二见他们下马车,立马迎了上来,“客官,您和夫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对面的三人听到称呼皆是身子一顿,华清月想开口解释,桓谦舟却先开了口:“住店,麻烦找两间安静点的上房。”
“好嘞。”
小二将他们领到清幽的房间外,开门便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桓谦舟立马解释,“华姑娘,我.......。”
华清月偏头,感激地看了眼局促的男子,“我知道,桓郎君是为了不让人起疑,事急从权,我不会误会的。”
就算她如此说,可桓谦舟神情仍是有些不自在,不敢在此处多待,只是快速说了几句,“华姑娘住这一间,我们两个男子住一间,晚上你若是有事就喊我,今日你也累了,早点歇息。”
说完,三步就进了屋。
华清月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
也不知道谁才是女子!
她收回视线直接进了房间,将里面上了锁,又将椅子抵住门,心中残余的恐惧才消散开来。
可她忽略了一点,陆焱若真是有心要抓她,哪里是几把木头能挡住的,若是这月能平安过去,她这颗心也就算真正的自由了。
此刻,城外一支军队直奔城门而来。
城门上的官兵大喝一声,“城门已关,速速离去。”
飞十举着令牌,“殿帅办差,尔等快开门。”
城门上的人一看令牌,吓得立马站直,正色吩咐人去开门。
城门一开,陆焱几人骑马进城,飞十拿了两张画像,“今日可有见到这两人进城?”
守门官兵都来看了眼,纷纷摇头。
一行人入住了一家客栈,飞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主子,我们为何不直接去岭南?或者回梁源看看,说不定华姑娘回去了。”
出京后的三条路,飞十他们本来以为主子会在那两条路上做选择,没想到主子两条都没选,竟然直接走了第三条路。
那时他面上全是阴鸷,没人敢多说一句话,现在瞧着他神情好了很多,才敢问出心中的疑惑。
陆焱端坐在客栈椅子上,脸上充斥着寒霜,沉声道:“去那两条路上是找不到人的,岭南一带天气恶劣,冬寒夏热,她怎么放心华清扬去那种地方养病,梁源一带,她没那么蠢。”
花毕,瞥了眼云里雾里的飞十,冷声道:
“明日找人将华清扬的画像画出来,以沧州为点,扩散到五百里范围,大大小小的医馆都问一遍。”
“是。”
............。
华清月刚睡着断断续续做了无数噩梦,每一帧都有陆焱的影子,梦中她大喊着救命,可越喊他就越疯,她用尽全身力气想醒来,全都无济于事,没多久额前和身上全是冷汗。
后半夜,她就发起了高热。